第26部分(第2/4 頁)
蘭走向主室。
一塵不染的簟席上,主室臥內擺滿織物、繡品,以及數十卷手抄的諸子百家文。治焯暗自感嘆,秋蘭若是男兒,恐怕已在朝為官;若當初在公孫家,秋蘭信物交與的物件是“公子黃孝”,而今也有可能在後宮中倍受寵愛。
秋蘭目光追隨治焯的視線,微笑開口道:“怎麼,君子自新昏夜後,時隔半載才來到這裡,已不認識了麼?”
治焯看她髮髻鬆散,步搖不穩,褪於門外的絲履上蒙著塵土,抱愧沉聲道:“聽聞你為我之事外求達者通融,我無能,拖累你了。”
“君不問秋蘭返往何處?”秋蘭不再像初為臣婦般恪守禮儀,她冷冷一笑,“談何拖累,若君子有愛於秋蘭,為君之妻自當同樂苦。不過,君子可曾視秋蘭為妻?”
治焯默然無語,秋蘭停止了發難,她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按壓聲音的顫抖,最終問道:“大人當初娶秋蘭,不是因為對秋蘭動心,而是為了讓人主拜秋蘭的大父為輔師,對麼?”
她頓了頓,俯下視線,眼中水光閃動,像是回憶起當初境況,接著道:“大父他倚重天寬地廣的自在,傳道授業對門生的稟賦要求也不低,人主對以學生的身份來留大父無把握,而認為若大人娶了大父的女孫,大父會為親情而留,所以……”
她再次抬起目光,眼中神色難以言喻。這個結論其實早一點她就推測過,只不過一直自欺不願面對而已。
治焯望著她,她已經自顧自改了稱呼,他頓了頓道:“不然。當初乃治焯對姑娘始亂終棄,實則與人主無關。”
秋蘭輕笑了一聲:“對秋蘭始亂終棄,對關公子可是從一而終……秋蘭之色,於大人而言,遜之關公子遠矣,是麼?”
“更嫁吧!”治焯站起身,往房門外走,“姑娘若有中意之人,治焯願厚禮相奉。”他回過身看著她,“姑娘深情厚誼,可別在治焯處白費。若你願意,治焯視你為女弟,凡我所有,隨你取用。找到意中人之前,姑娘在宅中衣食用度一切不變,當做治焯對姑娘賠不是了。”
他已步出主室,秋蘭卻忽然在身後叫住他。
“既然大人如此厚待,秋蘭也願回報。”
她眼中掠過一絲冷冽的光,治焯回過身後,她穩妥在簟席上俯身拜下:“人主不是想令大父為社稷效力麼?大父年邁,卻有得意門生推薦。”
“孰人?”
“今治京畿的左內史,公孫季。”
治焯略一沉吟,公孫季名“弘”,年過不惑始學儒、道,因為德行高尚,入宮後既拜博士,連年升擢,早已是劉徹重視的人才。
“公孫大人是你什麼人?”
秋蘭早料到此姓氏過於明顯,而且若治焯之前沒有跟公孫弘打過交道,真要舉薦也少不得找人去打探公孫弘與公孫家的關係。她抬起頭坦率答道:“左內史侍奉之繼母,是秋蘭大父母親之女兄,與秋蘭的大父乃親故,亦向大父求過學。”
“既已為左內史,公孫先生還需什麼舉薦?”
秋蘭笑道:“鴻鵠志存高遠,左內史與大父同姓,又深得其道義真傳,但今年已年近七十,尚不能頻為人主獻大計,恐時日無多。大父請大人為左內史美言,以趁未填溝壑而一展宏圖。”
治焯望著眼前人,不明白她怎麼就從“客與我孰美?”這種雞零狗碎的小事裡,忽然牽扯到舉薦賢人的國事上。但公孫弘的為人和才能他也頗有耳聞,劉徹任人唯賢,裙帶佞幸皆不拘一格,秋蘭在這種時候以公孫賢人的名義請他幫個忙,他想了想就點頭道:“敬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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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治焯命人把劉徹新賜的皂衣符節移到“喪魂室”,又移入一些燈盞,新榻,帷帳和坐席、屏風等什物,儼然長住之意。
由於關靖次日便要到宮中述職,治焯細細給他捋清議郎職責和朝中禮儀。凡議郎俸祿比六百石,官居五品,朝堂上雖沒有言表權,劉徹卻常常在私下裡詔見,特殊調遣或常事顧問,算皇家智囊。
“朝中不少名士大將都是從謁者、議郎上位,你也無需擔當安排人主車馬持戟之類的輪值,單單是獻計策的職務,可比我還要清閒純粹。”
關靖在竹簡上詳細記下治焯說的每一句話,燈火搖曳下,他忽然抬起眸子,道:“殺父擄妻皆不共戴天之仇……作為要殺他的人,我怎麼就成了為他出謀獻策之士,這個人情你得記著。”
治焯回頭望著平坐外的黑夜,笑了笑:“既然你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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