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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藏。
少年踉踉蹌蹌的逃開,濃霧漸漸散去,天空飄來魚鱗般的碎雲,在狂風中翻滾湧動。時而像野獸張牙舞爪的血盆大口,時而像涸乾的池塘中魚群垂死翻白的眼睛。這樣的混沌世界,彷彿地獄的景象,叫人狂亂不安。
正惶然,一個男子自深淵中走來,灰濛濛的看不清他的面目。當他走得近些,卻赫然是褚雲重微笑的臉龐,宗赫正要猶豫著迎上前去,那臉卻又瞬間扭曲變成魏三那腐爛焦黑的模樣,鮮豔的紅色液體自他頸間噴湧而出,迷亂了少年的眼睛。
“啊……”少年冷汗涔涔的從噩夢中驚醒,眼前似有人影晃過,下意識的舉起身邊的柴刀,刺向那人咽喉。
那人卻溫柔的說:“世顯,是我。”
宗赫茫然看著這個似從夢中走來的人,他的臉色因激動而有些發白,被風吹散的髮絲凌亂,而他的眼眶,雖因一日一夜賓士趕路熬的有些發青,但那雙眼睛,在火光下卻異常的明亮。
怔了半晌,他的臉龐依舊沒有變幻,宗赫這才確信自己不是在夢中。甫一相見,少年心跳得幾乎快要從胸腔中躍了出來,然而轉念想起那時他冷酷無情,全身幾近沸騰的血液也漸漸的冷了下來。
“原來真的是你,我還只當自己仍在做夢呢。”宗赫自嘲著,將手中的柴刀丟在火堆旁,濺起的火花似在心底爆裂開來,好不容易縫合的傷口又裂開,有鮮紅的血汩汩地流了出來,挾裹著難以抑制的酸楚,肆意侵蝕著四肢百骸。
既是已經棄了自己,為何還要來呢?是見自己落難受苦,又來大發慈悲嗎?少年猜不透,也不願去想,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於是只能別過臉,裹緊身上的破爛帷幔,默默的往火堆中加了根木柴。
早料到宗赫會是這樣冷淡的嘴臉,褚雲重倒也不生氣,只伸手扯開他身邊裹的那髒兮兮破爛爛的玩意兒,脫下自己身上的貂皮大氅披在他身上。眼睛餘光,看到少年右腳裹著厚厚的棉布,眉頭忍不住一皺。
“怎麼會受傷?”抬起他的腳擱在自己腿上看,少年微微一縮,卻被褚雲重用力按住。
宗赫低頭不語,不想說,不想被他可憐,更不想被他同情。最絕望最難熬的日子已經過去了,自己花了那麼多的功夫好不容易將他忘得淡了些,又何必再來糾纏,再生愛憎。
見少年一味沉默,褚雲重也有些怫然不悅,捏住他下頜命他轉過頭來,“別不作聲,說話。”
“皇帝要我說什麼?”
“腳上是怎麼傷的?!”
“有勞皇帝關愛,些許小傷無大礙,不日自會痊癒!”
兩個人話趕話的倒像是嘔氣般,彼此凝視的眼神,俱是波瀾翻卷滾滾不息。看到少年左邊臉頰有幾處細小淺白的疤痕,似海水波紋劃過他那原本無瑕的容顏,知是那日奏章砸傷他留下的傷痕,褚雲重心中隱隱一痛。
良久,還是他輕輕的嘆了口氣,先放柔了聲音道:“你不說,我也猜得到,是院子裡那個?那人是誰?他對你做了什麼?”
做什麼?難道要我跟你說,他想殺我,還想操我?!想那那日之事,宗赫又羞又恨,咬著唇反問道:“皇帝今夜又來做什麼?你不是不要我了嗎?”
少年這樣如受傷的小獸般意氣率直的話,讓褚雲重心頭如遭啃噬,既是痛惜,又是生氣,剎那間太多的情緒湧上來,來之前路上想好的說辭統統拋上九霄雲外,只伸出雙臂抱緊他,不教他再離開自己分毫。
“誰說我不要你呢,偏你這麼意氣用事,受了點責罰就跑個無影無蹤,可知我花了多少精力在外頭尋你?!”褚雲重嗓音低沉得有些沙啞,只覺懷中消瘦的身軀微微顫抖,愈發的心疼,更用力的抱緊他,哪裡還捨得說什麼重話。
“我再不信你,分明是你趕我走……”經歷了那麼多,重新被這樣溫暖擁抱,所有的傷心絕望無助孤獨在這一刻統統崩塌,少年只想放縱大哭一場,眼睛卻又幹又澀,竟是什麼都流不出來。
“誰說我要趕你走,明明是你跟我置氣,自己犯了錯,還一點委屈都受不得?”
褚雲重心裡也是百味交雜,雖說是宗赫先做錯了事,偏生自己如今還要倒過來哄他回去,捫心想想,自也覺著有些委屈。原沒料到自己不知不覺間對他已是動了真情,與他分開這十幾個難眠的日夜,便像此刻被自己抱在懷中的這具身子,在火光照耀下,是如此真實,如此刻骨鮮明。
“是我犯了事,是我行止有虧……”宗赫抿了抿青白的嘴唇,頭微微昂起,被褚雲重說得胸口堵得難受。一時脾氣又拗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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