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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此生……非求顯於世,但求……”少年的聲音漸漸低了去。也罷,無論結局如何,自己都不想再逃避閃躲,既得重生,便求不負此生。能偶遇這一個人,難道不是天意。
鴛色翠衾上,輕輕地,略有些遲疑的觸到他的手,那人隨即又堅定地反握過來,十指交柔,挽住了,再不鬆開。
月破雲重,正良宵,風成清頌,露亦香濃。
玉谷誰人初見,只叫忘世夢。
執手相望,對影成雙,且將心事付朦朧。
勿使,太匆匆。
第11章 第三章 經年舊事君休問
白鹿縣,長慶樓。
那藥粥雖苦,畢竟藥效是好的。如此過了二日,宗赫已是能下床走動。侍衛們擔心誤了行程,早已打點好了行囊。何九齡卻是擔心路途顛簸缺醫少藥,怕宗赫傷情反覆,便勸褚雲重將宗赫留下,待他傷勢無大礙了,再譴僕從送他上京。
褚雲重卻哪裡捨得留下宗赫一人,更不放心他獨自進京,終究還是不顧眾侍衛苦勸,又在窮廬多留了四五日。還好宗赫畢竟年輕,身體底子又好,何九齡又是難得的好醫生,用藥極對症,便這短短几日,少年的傷情已是大有起色。
於是在十二月初八這一日,喝過了何九齡的臘八粥,褚雲重便攜宗赫起程回京。何九齡為照顧宗赫傷勢更是考慮周全,提前就派人去鎮上採買了二頭健壯的騾子,和一乘馱轎。馱轎內廂寬大,座兒上還特意安置了軟墊靠枕,正好能讓需要養傷的宗赫能躺著歇息。
因已是誤了好幾日的行程,一眾人這一路上都沒怎麼停歇,一路飢餐渴飲,涉水登山只是趕路。
如此過了數日,已是快要趕到白鹿縣,過了白鹿離秦地便近了,只須一二日功夫便能進京。至此,眾人方鬆了一口氣,車行也漸漸緩了下來,只消在落日前能進縣城便成。
這一日,褚雲重一直在馱轎中陪著宗赫。自午飯後,病中精神不濟的少年便枕著他的腿呼呼大睡,直到快進城,才睡眼惺忪的轉醒了來。
少年像貓兒一樣伸了個懶腰,又抬起頭朦朧朧地朝褚雲重張望了一眼,復又軟軟地趴了下來,口中呢喃道:
“雲重,我餓了……”
“這幾日趕路辛苦,也沒好好吃飯,我瞧著你都瘦了。”褚雲重疼惜的揉了揉他的臉,扶著他坐起來,又道:“前些日子那些山野小地方也沒什麼好吃的,倒叫人想起九齡公府上制的膳來,就走的那一日熬的七寶五味粥,真是比宮裡還強呢。”
“何爺爺府上的吃食,就一個字:苦。”宗赫雖滿心感謝何九齡的救命之恩,但這些日子以來,被這位嚴酷的大夫又是藥粥又是湯藥給灌的,口中除了苦味,還是苦味。莫說臘八粥了,便是端上神仙湯來,只怕也咂摸不出別的味兒來。
褚雲重聞言便笑了,知這段日子著實是苦了他了,便親暱的拉過他的手,哄道:“這裡離京城近,比別處繁華許多,吃的也比外頭強。到了前面鎮子上,就尋一家好館子,讓你換換口味。”
宗赫一下來了精神,正應著,孟馳打馬來到馱轎旁,隔著棉帷子問:“主上,項陽在前頭尋了一間百年老店,瞧著乾淨,也容易佈防,可要訂下?”
“看著合適,訂下便是了。”
“遵。”孟馳應著,正要去。
“慢著……”
褚雲重卻又掀起窗帷,一句句吩咐道:“叫店家先備下膳食,把野山菌燉牛骨湯先煲上,其他的儘可隨意,只是莫辛辣,清淡精緻些便好。再將世顯的藥帶去,讓項陽盯著店裡夥計現熬,別叫出錯。”
孟馳一一應了,又見宗赫隔著窗帷正對著自己淡淡笑著致意,便也一笑回禮。心裡頭想著,這些日子皇帝可算是把這位宗侍選寵上了天,在外頭倒也罷了,這要是帶回了宮,叫天章閣姓謝的那位知道了,還指不定會怎麼樣呢。不過,謝宣奉雖驕橫,這宗侍選諒也不是吃素的,就怕他不懂宮裡頭規矩,拿不住分寸,反而要吃虧。
孟馳其實與謝仲麟相識更久,但這位天章閣的宣奉自幼出身世家,又自皇帝登基之初便被凌太閣欽點入宮,性子驕傲不大瞧得起人,頗有些讓人伺候不來。是以,他認識宗赫才不過幾日,心裡頭倒幫襯後者更多一些。
雖然宗赫瞧著也頗為冷傲,但相處幾日,便知道這其實是他不太愛說話的緣故,更著小小年紀便多遭變故,其實卻是外冷內熱的一個人。又難得的是皇帝寵著他也從不拿捏架子,便是何九齡府上的下人,也與他處得好。
這麼個人……孟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