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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的悲憤、無助、仇恨與絕望,至今仍不褪色,亦永不能忘卻。
去年是雁行門做個開鬼門的先鋒,今年則是浩浩蕩蕩的江南諸派一一開拔,九泉之下的父母雙親,將可瞑目矣。
黃吟衝離去,越棲見輕聲問道:“唐家大少唐醜,可有什麼特別的喜好?尋個機緣,讓割天樓主與唐家大少偶遇一場罷。”
何雨師思忖半晌,道:“唐醜與那任盡望,處事倒有三兩分相似,另對金石古玩有收藏之癖。”
越棲見一手支頜,道:“唐家勢大,只能徐徐圖之……此事不急,莫要落了刻意的行跡才是。”
☆、第七十章
七日已過;蘇錯刀渾身燙如火炭,卻又冷得連骨骼都擠成了一團,篩糠也似要將心口裡僅剩的一絲熱氣給抖落出去;呼吸已漸漸短促而衰弱。
但自小養成的習慣,再嚴重的傷勢,每次昏迷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一個時辰,因此能看到日出、日光漸移、日暮交匯,及至月升,月上而復落,清清楚楚知道七日光陰一擦而過。
只要清醒著,蘇錯刀就不曾放棄再練廿八星經。
奇經八脈雖斷,蘇錯刀卻在丹田氣府膻中鴆尾之間做足文章;使得殘餘一點真氣遊走小周天,心無旁騖,只專注於毫釐微末。
內力的修習,最為單調而枯燥,蘇錯刀卻能從中得到最精微深刻的體察與領悟。
一點一點聚攏微弱得可憐的真氣,無休無止的嘗試著如何牽引生髮,無數次迴圈梳理,又散亂崩潰,再重建鞏固,蘇錯刀終於發現了廿八星經真正的神奇玄妙之處。
這門武功心法,說容易可謂天底下最討巧最走捷徑的武功,輕輕鬆鬆吸人內力,納入丹田為自己所用,但說難,卻又深若淵海包羅永珍,步步皆有玄機,牽一髮動全身,隨意一念,則變數磅礴湍湍,果真上應無窮天象。
而重新練起之時,更發覺一樁異處,自己內力雖盡皆渡與他人,丹田經絡裡卻彷彿土壤尚在,種子根基猶存,現從頭再來,竟如病樹斫枝,枯木遇雨,體會著真息微弱卻清晰如畫的漲落盈虧,既熟悉卻又陌生,以往是戰戰兢兢登堂入室,如今卻是高屋建瓴飛流直下,若如此一步步當真琢磨得盡透,練出來的真氣,可謂精中之精,純而又純,較之從前,更顯筋骨瑩澈,集萃去蕪。
蘇錯刀慢慢俯身,在水潭中飲得一口清水,想去捉一條小魚聊以果腹,勉力抬手,卻發現手肘處傷口已然腐爛,玉白色的骨膜隱約可見。
一時不禁苦笑,垂死之際,終於悟得廿八星經的最精華之處,若能活著,只要三年,內力便能恢復舊觀,甚至更上一層樓,但天意弄人,莫說三年,只怕不出三日,自己就會傷重而死。
手肘膝彎的刀傷也就罷了,神素劍穿胸而過,便足以致命。
腦中一陣暈眩,身不由己,直往水潭裡栽,頭臉甫一進水,只覺頸後一股大力,已被提出水面,隨後整個人被一把摜倒在地。
蘇錯刀是野草的命野草的身子,若此刻被人溫柔照拂悉心救治,或許還要暈上半個時辰意思一下,但受了這既狠且重的一摔,不單毫髮無損,腦中亦摔得一片清明,隨即坐起身來,抬眼一看,只見一白衣人逆光而站,身材高大挺直,面目瞧不清楚,但氣勢風采,則如巍巍群山上古神兵,壓迫性的令人神為之奪,好端端一個山洞,登時有不能存身之感。
生平頭一次,蘇錯刀心頭微起戰慄,百般滋味盡數湧至,目光落在來人腰側狹長的烏鞘彎刀上,一字字道:“長安刀……謝天璧。”
白衣人微一頷首,一言不發,卻拔出長安刀,刀尖斜斜揚起,及至最高處,猛一振手腕,刷的一聲,長刀下劈,這一刀毫不內斂,張揚霸道到了無以復加之境,但見刀光如月之清,如日之烈,璀璨光華滿室流動。
蘇錯刀仰頭看著,眸光變幻異彩漣漣。
只這一刀,謝天璧便可為師。
謝天璧從洞外折下一段松枝,扔給蘇錯刀。
松枝略彎,長四尺有餘,蘇錯刀背靠著石壁站起,想了一想,以松枝為刀,揚手亦是同樣一招,與謝天璧那刀如描如刻的一般無二,唯獨精巧入微處,猶有勝之。
謝天璧神色淡淡的不置一詞,轉手長刀橫掠,連出兩招。
這兩招與方才一刀截然不同,渾不著力,若春雲浮空,大有流水不爭先之意。
蘇錯刀低頭沉思了足足頓飯工夫,方抬起松枝,卻只使出了一招,看起來與謝天璧的刀法並不十分相似。
謝天璧眉梢卻一揚,星沉大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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