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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眼眸中驚弓之鳥似的惶恐不安,在見到自己的一瞬間,倏然變為明亮的歡喜。
蘇錯刀不動聲色,給他穿上一套素淨的白衣皂靴,另用銀冠束髮,待一切整理妥當,仔細打量了一眼,發覺他眉目五官雖遠不及葉鴆離清冽精美,卻獨有一種溫潤秀雅的味道,江南三月的煙雨般,無辜且無害,讓人越看越舒服。
心中忍不住有些柔軟,笑道:“走罷!”
越棲見靜靜道:“去見莊崇光麼?”
蘇錯刀道:“我三天前答應過你的,不是麼?”
穿過一叢脂醉花,便是一座光潔的石壁,蘇錯刀抬手開啟石門,兩人進得一間狹小的石室,越棲見張目顧盼,見屋裡別無陳設,只在四壁掏空鑿出數個燈座,數目為三六七九,裡面各置一盞銅燈,共二十五盞燈,把小小的室內照得亮若白晝。
蘇錯刀拿起其中一盞,伸手進石壁,扳開一處機關,隨口道:“這些燈裡燃的是鮫人油,傳說歷代帝王墓穴中都用此物照明,能百年不滅。”
越棲見低聲道:“但古來又有幾個帝王,能百年不死?”
蘇錯刀側耳聽得機括聲響,即放回銅燈,拉著越棲見行至屋內正中,剛剛站好,腳下三尺方圓的地面突地飛速下陷。
越棲見措手不及,身形晃了晃,忙拉住蘇錯刀的胳膊,好在只短短片刻,石臺也就降到了底,咔的一聲,落於實地。
越棲見定睛一看,卻是一座地宮,頭頂雕刻著陰陽太極星宿日月,裝飾十分莊嚴簡樸,以細青石為甬道,通往數十個石室。
蘇錯刀聲音裡有種端嚴肅然之意:“這裡便是本派宮主墓群,從沈墨鉤宮主開始,歷代宮主遺骸都會葬在這地宮的各室之中……將來本座也會在裡面,魂魄不散,守著七星湖。”
越棲見也不知是震驚亦或疑懼,渾身都在顫抖:“你……你帶我來這裡,難道說莊崇光……”
蘇錯刀頷首道:“此處有墓室二十八,以廿八星宿為名,莊宮主的屍身就在氐宿室。”
說著當先左行,沿著青石甬道走出百十來步,踩上三級臺階,推開一扇石門,淡淡道:“進來。”
墓室正中一具石棺,樸實無華。
越棲見一時停足不前,蘇錯刀也不催促,只負手而立,身影在重重光線下,虛虛幻幻,如處九天神境。
從地宮出來後,越棲見便如一縷幽魂也似。
十年來的唯一宿願,如此輕易得到滿足,整個人卻彷彿高空失足,丟了精氣神,虛弱綿軟,一步也邁不開。
蘇錯刀陪著他,席地坐在脂醉花從中,聲音像是剔透的琉璃,泛著微冷卻華麗的光澤:“崇光宮主是我親手殺的,也是我親手放入石棺安葬。”
越棲見漠然問道:“莊崇光手中……為什麼握著一對泥人兒?”
趟在棺中的莊崇光,絕無半分凶神惡煞之態,顏若春花初綻,紅菱般的嘴唇邊,甚至有一絲頑皮如孩童的笑意,右手緊握一對憨態可掬的五彩泥人。
自己一生悽苦飄零,盡拜此人所賜,但他卻死得如此安然……越棲見並非戮屍鞭骸的性子,百感交集無從發洩,心中只餘一片空茫,言語也無頭無緒了起來。
蘇錯刀緩緩答道:“那對泥人兒是蘇小缺宮主親手捏給他的,崇光宮主視若至寶,早早定為陪葬之物。”
又道:“七星湖歷代宮主,都可攜一物陪葬。只不過有些死得突然,自己無法擇定,便由最親之人為他挑選……比如沈宮主,他的陪葬之物就是蘇宮主後來選好放入棺中。”
越棲見雖不好奇,卻怔怔問道:“是什麼?”
蘇錯刀嘆了口氣,道:“是蘇宮主的貼身兵刃,伽羅刀。”
越棲見面無表情:“那蘇小缺的陪葬之物呢?”
蘇錯刀道:“不知道……蘇宮主立過誓,生是七星湖之主,便是死,也要埋在七星湖,可現在這墓室中並無他的屍身,想來還活著。”
稍停了停,眉宇間掠過一道厲色:“他若忘了自己立過的誓,我會帶著他的屍體回來。”
此言大有深意,越棲見卻不欲深究,道:“你的陪葬之物又是什麼?”
蘇錯刀一笑:“我只想生前,不慮死後。”
“不過阿離肯定會替我備好。”
他一口一個阿離,自然而親密,這樣的態度彷彿一根蘸了粗鹽的長針,能刺穿人的瞳孔心臟。
越棲見眼底漾出血絲,一時不能自控,脫口而出:“葉鴆離行事惡毒無恥,絕無一宮總管的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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