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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錯刀淡淡道:“黃堂主,若我現在死了,阿離能掌得了七星湖?”
黃吟衝一怔不語。
蘇錯刀道:“可越棲見能,而且名正言順,既有血緣且有師承。”
黃吟衝沉吟片刻,道:“屬下歷經數代變幻,看著七星湖由盛而衰,到得垂暮之年,終是等到了你……宮主年紀雖輕,卻是最有為也最能為者,七星湖離不得你,為何要輕言一個死字?”
蘇錯刀待黃吟衝頗為尊重親厚,微笑道:“難道你還指望我長命百歲?蘇錯刀雖為宮主,亦不過七星湖的一塊磚石一支薪火,越棲見與阿離並存,七星湖就更多了一重保障,我死,阿離若掌得了七星湖,棲見即可任內堂總管,若棲見奪得宮主之位,阿離可領外三堂,有唐家遙為倚仗,棲見再怎麼勢大,也傷不得他。”
黃吟衝沉默,雙目陡閃過一絲老辣的亮光:“錯刀,你跟我說實話,你尋回廿八星經,又謀得白道七席,之後……是不是就別有心思了?”
蘇錯刀點了點頭,漆黑眼瞳神光凝定:“我要以刀求道,得窺武學的無上之境。”
黃吟衝心頭一震,喉頭微起顫慄,只覺驚魂動魄。
此一刻,蘇錯刀的身姿氣勢,以七星湖之四峰五山幽谷碧湖,亦顯侷促狹小,不堪容納伸展。
“我需要對手。”
黃吟衝隱有所感:“誰?”
“謝天璧,聶十三之後的江湖第一人。”蘇錯刀顧盼神飛,眼神鋒利如開刃:“去年白鹿山孟自在曾說,若生死相搏,我三十招內會死於謝天璧之手,若切磋刀術,百招而敗。”
“此後我廿八星經大成,刀法更有突飛猛進……卻不知如今或是數年後,能否與謝天璧一戰?”
黃吟衝亦不免動了豪興,悠然神往:“若你能戰而勝之,七星湖才是真正的壓赤尊峰一頭,一掃多年屈居其下的悶氣。”
自家宮主如此出息,黃老妖道的操心也就少了幾分,老爺子鬍子長,不操心了八卦忙,眼珠一轉,問道:“宮主啊,我近日來有一事頗為不解,盼著你能為我老人家寬一寬心才好。”
別有意味的一笑:“越棲見……還有阿離,你心裡到底喜歡誰?”
蘇錯刀道:“我兩個都要。”
見黃吟衝笑容瞬間僵硬,反問道:“不行麼?”
黃吟衝艱難的嚥了口唾沫,道:“錯刀……我的意思是,你更喜歡誰多一些?他二人總有些不同罷?”
蘇錯刀道:“自然不同。”
遙遙看向遠處崖頂雲生,聲音裡幾許怦然心動:“棲見是空山新雨後,月出東鬥。”
黃吟衝絕非不解風情,當即頷首:“倒是個妙人,阿離呢?”
蘇錯刀道:“阿離他……只是阿離。”
黃吟衝沒聽懂,皺著眉直搖頭。
蘇錯刀想了想:“棲見是快雪時晴帖墨韻五彩,阿離……字還沒認全。”【注】
黃吟衝悠悠嘆了口氣:“阿離的體質可是萬中無一的天生內~媚。”
蘇錯刀看他一眼,道:“那也跟你老人家無關。”
黃吟衝被他咄咄逼人的眼神殺了一記,卻悍然不退,依稀當年獨守金江的血衣魔道風采:“可是宮主,你還是說不清楚你更喜歡誰。”
這可真是當頭棒喝,一棒把蘇錯刀打懵了,當下駐足於道中,低著頭,十分用心的冥思苦想。
黃吟衝相隔數步回頭看,但見他眉目宛然一個少年沈墨鉤,只不過沈墨鉤天生情種,墨即是色,即便年少時,已見情深入骨,宿命難全,眼前這人……於情一字,心裡卻住著個大傻缺,眼前烏鴉撲撲的飛,兩眼一抹黑——黃吟衝不敬的腹誹,並哀怨著如此大好皮囊,竟被此人不當回事的平白辜負,豈非明珠投暗珠玉委塵焉?
良久,蘇錯刀抬眼看他,道:“我想不清楚,太難了。”
黃吟衝的臉頓時堪比一張半生半熟的螃蟹殼兒,又青又紅,只覺無言去見地下~情生情死的十數位宮主,當場捂著臉直跳腳:“作孽啊,丟人哪!我老人家可沒法兒活啦!”
葉鴆離手持燈盞,一芯冷光照得他面容如青玉,憑生明薄易碎之感。
一手將廿八星經輕輕放回盒中,推入書牆。
他仰頭看著滿滿一壁書冊秘籍,一動不動,姿態凝固了也似,良久發出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所有神情盡皆收起,飛身取下薄薄一本冊子。
那本冊子捧在手中,書頁已作舊黃,手指輕撫之際只覺脆而微澀,封面四個玄色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