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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他一下手都戰皇不已的阮辰嗣,不由自顧自地面上露出個笑,可想起他眉目認真說出的那聲“抱柱而亡”,又不禁隱隱覺得心疼,似鋸齒輕磋,一會兒便能帶出血來。幸而轎幃籠得密不透風,也無人能瞧見他這一會兒悲慼一會兒欣喜的,究竟是作何想。
又過了小半炷香時間,轎子由後門被抬進了溫郎廟,轎伕們只抬手做了個比劃,便也一刻不停留。幾個駐於廟裡的和尚見了,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後默不吱聲,心道溫大將軍舊態復萌,許是被收了骨頭後安分數日,到底本性難移,按耐不住地又從哪個官宦人家偷來一個美貌小姐。
待轎子駐了,一啞巴轎伕扶轎中人下得地來。杞晗抬眼一看,門楣正中高懸“大雄寶殿”的橫匾,可望裡一瞧,又覺非是一般的廟宇。緩緩踱進殿去,二十餘根雕彩鑲金、三丈有餘的柱子坐鎮內外圍,各自擎天;凡是入目之物概是瀝粉貼金,極為璨然富麗。再跨過一道楠木門,便見一個持韁立馬、將軍模樣的金像屹於殿堂中央。
細覷這將軍面貌,抬頜睨目,直鼻裁鬢,斜飛劍眉下長長嵌著一雙攝魂奪魄的桃花眼眸;唇峰微翹唇珠分明,一側唇角妖嬈輕挑,一絲傲藐笑意因是自然流露。杞晗見之亦不免暗自嗟嘆:好一個人間無儔的俊美郎君!想起了阮辰嗣曾和自己說過的事,於是多少猜出了些。
“王爺莫非真以為是我大哥想見你?”
他正仰望著那丈高的金身將軍出神,忽而聽見身後傳來一個透出幾分撩人笑意的男子聲音,極似澗水天籟、環佩作響,悅耳至極——“溫某誠意拳拳屢次求見,王爺卻屢次以閉門羹待之。迫不得已,才使出了這個法子。”
“原以為是國公召見,不料竟是大將軍。”杞晗慢慢掉過頭去,望著那似殿中金像化凡而來的男子,微微啟了個笑道,“這梨園教坊之中,多少閨閣香榻還痴痴候著將軍,小王何敢叨擾?這便請準回宮了。”
回眸粲然一笑,當真生出萬道金光,眩人眼目得緊。
只覺十餘載時光竟似一闋曲終一夢方醒,眼前這分明已眉目全非的翩翩公子還是當年那個手執桃花的剔透模樣。溫羽徵微微瞠目怔了好片刻,方才道,“王爺知道的倒不少。”面上浮起一個全不快意的笑,聲音聽來也透著股酸勁兒,“合著阮大人不單妙手丹心,還是個話嘮。”
廟堂外是一番豔陽美景,這大雄寶殿倒因開間寬廣而涼意拂面。
見杞晗別過眼眸亦不作聲,溫羽徵又問道:“那古硯還使得慣麼?”
“潤筆蘸墨,本為消遣。”仍是側臉相對,言語謙謹也疏離,只說,“不想竟勞將軍這般費心,以如此稀世罕物相贈。小王自當感念在心。”
“我看王爺只是‘感念在口’吧!古有‘一騎紅塵妃子笑’,今有‘千里驅馳鳥雀來’,羽徵為王爺做的,可不亞於當年的明皇取悅楊妃,”二人咫尺相距,幾乎貼著他的臉面作了個笑道,“可這要見王爺一面,仍舊難如登天。”
眼眸輕垂,吐納淡然如許,“奇禽古玩不過女子愛好,男兒要的,當然不止這些。”
“殊不知……王爺到底還要什麼?”
沉默少頃,眸色髮色俱比常人淺了不少的白衣公子仰臉一笑,似真還假地回視他道,“小王想要的,將軍給不了。”
“這世上就沒我溫羽徵給不了的!”溫大將軍聞言已是大聲笑起,下頜輕抬眉目昂揚,頗似不以為然,“莫說奇禽古玩,縱是杞昭的位子,若是王爺心頭惦念,羽徵也可雙手奉上。”
一言聽罷,杞晗忽而輕嗽起來,邊咳邊說:“將軍……萬不可……萬不可如此玩笑……”
一樣的久病不愈,溫商堯的瘦削麵頰永遠紙一般蒼白懍人,可杞晗卻因時常帶有三分低燒,而面色白中透緋尤勝桃花。而現在因喘促氣急更漲出一抹嫣然如醉的豔色,襯著那如畫眉眼清秀面型,愈加惹得人十二萬分想與他親近。
“王爺的大舅父蕭堅蕭將軍奉先帝之命屯兵二十萬於西南開墾荒地,而今卻以‘駐城守邊’為推脫,屢不奉詔還京,不軌之心誠已昭然若揭。我曾與大哥說,只消讓我點撥五萬精兵即可將其清剿殆盡,可大哥擔心我朝內亂將讓虎視眈眈的羌人有機可乘,只得姑且對其放任自流……而王爺的二舅父蕭乾三度出使漠北,最後一次卻一去杳無音訊,說他命喪大漠的傳言甚囂塵上,可我總覺得,莫不是蕭使節在與那些個夜郎小國謀劃著什麼……”低頭玩弄纏繞於指尖的一縷青絲,它們於男子的掌心乖順得彷彿待撥的絃線,“當年蕭貴妃所出的四位皇子死的死、廢的廢,如今只剩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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