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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蘭苑四喜便往西園走去,他的臉上雖然仍是謹小慎微的表情,心頭卻是升騰起了怒火,斗大的拳頭握得緊緊的。玉兒自小善良,他心中明白。姑爺府上早已娶了五房姨太,如今小姐一進門便是正妻,少不得要被眼紅之人穿小鞋。他們雖不見得敢對小姐下手,但小姐帶來的人要吃些苦頭卻是必然的。玉兒不想讓他們知道我是特別的,才故意稍加冷落於我——想到這層,四喜覺得心中一暖,又不禁對姑爺有了幾分惱怒。只恨他身份低微,卻是什麼也不能說。
四喜悶著氣回到西園,卻見一名婦人站在園中呵斥周管事,周管事陪著笑臉唯唯諾諾地點頭哈腰,那婦人罵了半天才甩手走了,四喜上前去問道:“周哥,發生了何事?”
周管事見了四喜,苦著臉說:“是二夫人房裡的管事,今早新進的水果優先給夫人房裡送了,其他房的慢了一些,便來斥責。”
四喜微低了頭沒有說話,周管事道:“其他房的倒不會來說,只是這二夫人,原是京城官員的侄女,孃家勢大,又向來得老爺寵,便比旁人厲害一些。”
四喜悶不出聲,只心中暗暗記了,周管事發了幾句牢騷,也不再多話,吆喝了家人們輪換進午食。
四喜看去高大愚笨,心中倒是有些許玲瓏,知道陳玉兒處得不易,便上了心,但凡見有家人奴婢閒湊在那裡嚼嘴皮子,便悄悄靠過去聽。這些大府邸的下人,閒了也就只有聽主人家的牆角這點樂趣,聊起來多數不避四喜,一來二去倒是讓四喜對這柳府瞭解了些。
原來這柳家家主柳晉,倒是個有來頭的人;這柳氏本是京中一望族的分支,近幾代一直人丁不旺,到了上代家主柳合德這一輩,便是連娶了五房夫人也未生下半個子嗣,無奈下柳合德向京城本家求了個侄子過繼過來,便是這柳晉。柳氏京城的本家是有世襲勳爵的,這柳晉雖過繼給了旁支的柳合德,身上也有末等的爵位,可見官不拜,是以柳合德對他不敢過於管束,才教他幼年時橫行張狂。
這柳晉天性風流,未及冠便混跡於風月之地,娶來的五房姨太,除了那京城官員侄女的二夫人宮氏最為得寵外,另有三位便是曾是揚州名妓的魁首,分別喚做楊氏、段氏、孔氏;最末的一房,就是去年新娶的五房則是某個戲班的名角,據說並不似其他四位夫人是自願嫁來的,而是柳晉見人生得好便強娶來的,那戲班也惹不起這瘟神,收了筆錢便悄悄的離開了揚州城。這位名角據說姓季,獨居於柳府最深處的荷園內,生性怪癖,不喜他人打攪,柳府中下人多未見過其面,她嫁入柳府一年多也不曾出過荷園。
另四位夫人都居住於柳府東面別院中,唯獨陳玉兒進門便住進了位於正室的主屋蘭苑,那幾位夫人對其多有嫉恨。且柳府規矩,側室進門不可走正門,便是那二夫人宮氏,嫁過來時也不過一抬小轎自角門而入,哪有陳玉兒這般八抬大轎正門進,滿城喜炮盡喧囂?
知曉了這些後四喜私下便與陳玉兒的大丫頭梅兒見了幾次,勸她約束下人不可隨意出蘭苑,不得開罪柳府其他人,行事盡加低調,莫給小姐招惹是非。
如是,自陳玉兒過門,太平過了月餘;宮、楊、段、孔四位夫人其間雖多有刁難,也不過雞毛蒜皮小事。柳晉新妻剛娶恩寵正甚,她們也不敢太過放肆,且陳玉兒天生溫潤善良的脾性,不喜生事,表面看來柳府上下倒也安穩。
四喜自那日事後便少近蘭苑,除了分配的工作,便是助其他家人打理事物、休整庭院,也算過得充實。那宮夫人找了蘭苑中的丫頭們幾次麻煩,見陳玉兒皆隱忍不聲,亦覺無趣。某次與其他人閒談時知道那陳玉兒嫁過來還帶了一男丁,與家丁們同住西園的廂房,便使了管事的婦人來尋事,單獨把四喜喊去,分配些幾人的重活給他做,還不許他人幫忙。四喜早年家未毀於洪水時,也曾學過粗淺的拳腳,在陳府時對身體的鍛鍊也不曾落下,是以身板比尋常人壯實許多,對這些刁難,都默默忍了。
這一日四喜領了月錢,找周管事告了個假便準備去街上買些物事,剛出西園便被二夫人派來的婦人李管事攔下,說是二夫人要見他。四喜心中不願去,卻也無奈,唯有隨李管事穿過前院,走了一陣又轉東面,過了正園,出了抄手遊廊,在夾道上走了一會後,到了二夫人宮氏所居的別院。
宮氏的居所比起陳玉兒所居的蘭苑略小些,不過其中的樓亭花門、樹木山石卻是說不出的典雅精緻、小巧秀氣,倒是對得起她二夫人的身份。
四喜隨李管事進了堂屋,那宮氏正坐在鋪了大紅繡金菊靠背的檀木椅上;四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