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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抬眼看柳晉,神情驚疑不定。
柳晉嘴角上楊,語帶調侃,悠悠地道:“此番回了揚州,我來將陳家變故告知陳玉兒,若她心生異動,我便一封休書休了她,放她出府。”
四喜聞言,眼中神色一動,復又黯淡下來。
柳晉哪會看不出他的反應,輕狂笑出聲來,道:“看來你也知道,那女人對我是如何痴心的;那便,假若陳玉兒離不得我,仍願意做我柳晉的正室,那我也不趕她,即便是哪日生膩了,也將她如柳府大夫人般將養,條件便是你要調到正房來隨侍我,如何?”
四喜沒料到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驚訝超過了憤怒,只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柳晉見他蠢熊般的呆樣,心中好笑,又舔了下嘴唇緩緩說道:“若你拒絕,明日我歸府後,陳玉兒便不再是柳家的正室夫人;你可以領了心不甘情不願的她自行離去。”
四喜不出聲,只愣愣的瞪著柳晉,胸中千般念想;他雖不是什麼胸懷大志的英雄人物,卻也不甘心做他人玩物;心頭幻想起與陳玉兒雙宿雙飛的美好將來,恨不能立刻開口拒絕他;然而話到了嘴邊卻又啞了聲,眼前一花,青絲高盤、滿頭簪花、一身華服的陳玉兒彷彿出現在眼前,柔柔的嗓音甜甜地道:
——四喜哥,
——我替夫君與你皆求了平安符。
——保佑你們平安歸來。
提起柳晉時,陳玉兒目中閃爍著的幸福光芒,笑得像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四喜心中一酸,虎目中有水光閃動,猛地把頭別過去。
柳晉的聲音仍是略帶些譏諷、略帶些慵懶:“這也需要猶豫麼?你到底是隻想得到那女人,還是真為她的幸福著想,是極簡單的選擇吧?”
四喜握緊了拳頭,心中黯然地想:我只要能時常看見小姐,便是不能與她說說話,不能聽她喚我做四喜哥,也覺得幸福了。那小姐的幸福是什麼呢?便是做這惡質姑爺的夫人,終身榮華富貴,無憂無慮麼?小姐……小姐她、她是喜歡這惡人的罷……
四喜愈想愈消沉,垂了腦袋不理會柳晉,柳晉見他神色,心中冷哼了一聲:英雄如季文秀,為情所困下,也不過一愚夫,何況這隻蠢熊?為一個女人,做出這副小兒女情態,當真可笑。
想起這蠢熊對陳玉兒幾乎是完全不求回報的痴戀和付出,柳晉心中不知怎的有些許煩躁,站起身來往四喜移步;他身量只及四喜的耳畔,但四喜看他逼近,眼中竟被他氣勢壓得出現了一絲換亂,又握拳忍住了,沉重地道:“小姐想走時,你是不會為難她的罷?”
柳晉心中那一縷煩躁視乎擴大了一些,神色一冷,伸手去解四喜的衣裳,口中淡淡的說道:“我是從不虧待老實聽話的人的——坐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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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四喜緊皺眉頭,牙關咬得緊緊的,閉了眼沉沉睡去。
柳晉伏在他胸膛上喘息了一會,撐起上半身細細看他,修長的手指去撫他皺在一起的眉間,而後又覆到他唇上,以四喜清醒時絕不會表現出的溫柔輕輕地舔著他的唇齒,柔軟的舌頭撬開他的牙關,一陣極盡纏綿的唇舌交纏後,四喜的眉頭漸漸舒展開。
柳晉擦去嘴角的晶瑩,又伏到四喜厚實的胸膛上躺下,十一月的天氣,四喜健壯結實的身體就像是天然的暖爐。
待天亮被下人喚醒後,柳晉側頭看枕邊,那熊又不知何時離去了。
眾人回到柳府後,全府上下皆出門相迎,柳老夫人包了紅包,全隊人都領了一份,各自回房歇息不提;柳晉前腳邁進府門,後腳眾多掌櫃、門客、各店負責人便湧了進來,擁他進了正房客廳,將他離開揚州這月餘來的諸多大小事務撿了重要的請示上報,到月上中天時才將散去。柳晉喝杯茶喘了口氣,看家的孫良奉了封信上來——這信是與柳晉前後腳出的京師,走的水路,提前幾日送到了柳府。
柳晉看了信,笑了笑,隨手丟給衛夫;衛夫略掃了幾眼,也笑了,將信丟到火盆中燒了,口中略帶諷刺地道:“五百兩黃金買公子的人頭,大公子出手倒算大方。”柳晉搖搖頭道:“大哥本是極聰明的人,就是總用錯地方。”衛夫心中暗笑,想道:恐怕你還巴不得他做得再明顯些,如此一來一旦捅了出去,人皆厭他氣量狹小,不能容人,做個監察御史勉強算合適,想要寸進卻是再不可能。
柳晉門下清客中,年紀最大的陳良內斂及喜怒不形於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