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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著帳子上流蘇,見了他進來,騰地翻身坐起。
「哥哥,爹爹都說些什麼?」
懷舟正為父親偏心暗自氣惱,冷冰冰瞥來一眼,「沒什麼,不過囑咐些身後事。」
他正在氣頭上,不願搭理懷風,徑自背轉身到桌邊倒茶喝。
那茶是早就沏出來的,擱了這些時候,已有些涼了,上好的六安瓜片喝在口中卻不是滋味,懷舟眸色一沉,想這院裡服侍的下人著實憊懶,侍候茶水都如此的不經心,正欲叫進來斥責一頓,突地又省起這院子本就無人伺候,想是侍女端了茶來便退出院門候著,連叫人進來都頗為不便,心中煩躁頓時更上層樓,耐不住將茶杯往桌上一墩,抬腳便欲出門,轉身一瞥間,卻見懷風木呆呆坐著,面色煞白,好似傻了般,見懷舟回頭,方緩過神來,悽悽惶惶叫道:「哥哥,爹爹的病真的不行了嗎?那麼多太醫,便沒一個能治的?」
他年紀尚幼,這般大悲大慟之事如何禁得住,說著說著眼淚已撲簌簌掉下來。
「生死有命,豈是人力可以挽回。」
省起父親時日不久,如何還能斤斤計較,懷舟滿腔怨氣漸漸消弭,只剩下一片悵然。
「你這幾日不要進宮唸書了,好生在家陪陪父親吧,只怕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看看懷風哭花的臉蛋,忍不住又道:「父親還沒過世呢,哭成這樣好吉利嗎。」
說著掏出帕子給懷風揩臉,囑咐道:「每日晨昏定省時切記莫要在父親面前哭出來,他老人家時日無多,莫讓他反來安慰我們,心中難過。」
懷風抽抽噎噎說不出話,只一味點頭,一面哭,一面抱住懷舟,將頭埋進哥哥懷中。
接下來一段時日,宮中御醫接連被遣來看診,名貴藥材煮了一鍋又一鍋,雍祁鈞病情卻未再現絲毫起色,待到六月盛暑,終是駕鶴西去。
當日,皇上痛失親弟,下旨罷朝三日為祭,文武百官齊來弔唁,靈柩在王府正廳停了七日,第八日上葬進了一早修好的墓穴裡。
墳址選在平京東郊,山水相繞的一塊風水寶地,地下一早睡了安王繼妃慕紫菀,如今雍祁鈞亦躺了進去,墓石一封,夫妻倆終得團圓。
如此忙碌數日,安王后事方算料理妥當,不日旨意下來,著懷舟承襲王府,做了新安王。
其實按熙朝祖制,皇子王孫襲爵按輩減等,輪到懷舟按例當降為安國公,只是雍祁鈞不同其他兄弟,皇上特下恩旨,安王一脈世襲罔替,不僅懷舟襲了王位,連懷風亦封了武陽侯,足見一門恩寵。
這段日子裡,懷舟馬不停蹄忙碌喪事,隨後又進宮中謝恩,好容易回來府中用飯,飯菜擺滿一桌卻不見懷風,問起人在哪裡,伺候懷風衣食的大丫頭銀翹苦著臉道:「二爺這幾日都在老王爺房裡待著,不吃也不喝,瘦了足有一圈兒,瞧著直讓人揪心。當年王妃過世那會兒,二爺也是難過的什麼似的,飯也吃不下,轉頭就是一場病,如今老王爺也沒了,二爺心裡不定怎麼難受,再這麼下去,只怕又要大病一場,王爺快去勸勸吧,奴婢是一點法子沒有了。」
正午時分,院子裡不見一個人影,連貓都躺在迴廊陰涼處打著呼嚕,臥房門半掩著,裡面隱隱傳出抽泣聲。
懷舟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聽那哭聲竟是沒有個停的意思,心道:這弟弟性子也忒軟了些,竟是個水做的心腸,等閒女孩兒家也沒這般哭法。不禁又是愕然又是好笑。
「再這般哭下去,怕是整個王府都讓你眼淚淹了去。」
懷風面衝裡趴在床上,哭得有些止不住,哪裡留意有人進到屋裡,乍然聽見懷舟說話,已一驚之下回過頭。
他哭得時辰頗不算短,兩隻眼睛腫的桃子似,將懷舟嚇了一跳,撩起袍子坐到床邊,捧起他臉細瞧,見紅腫的眼皮下面兩隻眼瞳還算乾淨,這才放了心。
「我知你傷心,只是哭成這樣,父親九泉之下好安心嗎,周管家也是老背晦了,院子裡連個丫頭小廝也不留,主子哭成這樣,竟沒個人來勸勸。」
見哥哥不悅冷哼,懷風急急辯解,「院子裡有人來的,我進來時打發他們出去了。」
他哭得狠了,這一說話沒喘勻氣息,一邊說一邊打了個哭嗝。
懷舟橫他一眼,走到門口喚人,喊了幾聲才見個小廝過來,想是晌午正瞌睡著讓人叫了起來,只露出一副迷迷噔噔的蠢樣兒。
「這是睡得香甜,連自家主子都顧不上伺候了吧。」
懷舟陰沉著臉輕輕一哼,嚇得那小廝當即清醒過來,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