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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生始終被黑暗中的這些怪物糾纏不清,終於有這麼一回覺得自己掌控了局面。他無所事事。睡覺、吃東西、思考。日子很平靜。
幾天的時間變成幾個星期,春去夏至。他從電晶體收音機和晚報得知警方追捕殺人兇手尼德曼的行動趨緩了,他還津津有味地讀著札拉千科命案的報道。真可笑。一個精神病人解決了札拉千科。到了七月,莎蘭德開庭的報道再次引發他的興致,見她被無罪開釋,他大驚失色。感覺不太對。她恢復自由身,而他卻被迫躲躲藏藏。
他在汽車商店買了《千禧年》的特刊,讀了所有關於莎蘭德、札拉千科與尼德曼的報道。一個名叫布隆維斯特的記者將尼德曼形容成患有精神病的變態殺人犯。他皺起了眉頭。
一眨眼就到了秋天,他還是沒有采取行動。天氣轉冷後,他在汽車商店買了一個電暖器,卻不知道自己為何不離開磚廠。
偶爾有一些年輕人會開車前來,把車停在院子裡,但從未有人打擾他或試圖闖入廠內。九月裡來了一輛車,一個穿著藍色防風夾克的男人下車後試圖開啟廠門,並四下裡探頭探腦。尼德曼從樓上的窗子觀察他。那男子不斷地在筆記本上寫字,停留二十分鐘後,再到處檢視最後一次,接著便上車離去。尼德曼這才鬆了口氣。他不知道那人是誰,又來這裡做什麼,看樣子像是在勘查土地建物。尼德曼沒有想到札拉千科死後得清查他的遺產。
他一直想著莎蘭德,雖然從沒想到會再見到她,但她著實令他迷惑而心驚。他不害怕任何活人,但他這個妹妹,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太令他印象深刻。從來沒有人用她這種方法打敗過他。儘管被他埋葬,她仍復活了,而且還回來纏著他不放。他每晚都會夢見她,醒來時冒出一身冷汗,也察覺到她取代了平日的幽靈。
十月裡他下定決心,在找到並毀掉妹妹之前絕不離開瑞典。他沒有特定的計劃,但至少現在的生活有了目標。他不知道妹妹現在何處,又該如何追蹤她,只是日復一日、周復一週地坐在磚廠樓上的房間裡,凝望著窗外。
有一天,廠外停了一輛酒紅色本田,完全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看到莎蘭德從車上下來。上帝慈悲,他心想。莎蘭德將會去和那兩個被他丟在樓下水池裡的女人作伴。等待結束了,他終於能繼續他的人生。
莎蘭德評估局勢,發現完全在自己掌控之外。她飛快地動腦。嗒、嗒、嗒。她手裡仍握著鐵棍,卻明白麵對一個沒有痛覺的男人,這武器太弱了。此時的她被鎖在一個一千平方米左右的空間內,還有一個來自地獄的兇殘機器人。
當尼德曼忽然朝她的方向移動,她立刻甩出鐵棍,卻被他輕易閃過。莎蘭德身手矯捷。她踏著棧板,借力使力躍上一個貨箱,接著像猴子似的繼續爬上兩個貨箱,這才停下來俯視著四米下方的尼德曼。他也正抬頭看她,等候著。
“下來。”他耐著性子說:“你逃不掉的。結局已經無可避免。”
她暗忖不知他有沒有槍。如果有,可就麻煩了。
他彎身拾起一張椅子丟向她,她低頭躲過。
尼德曼開始惱火了。他一腳踩上棧板,也跟在她後面往上爬。她等到他快爬到頂端時,才很快地助跑兩步,躍過一條通道,落在另一個貨箱頂端,接著一扭身跳下地面,一手抓起鐵棍。
尼德曼其實並不笨重,但他知道不能冒險從高疊的貨箱上跳下來,否則恐怕會摔斷腳骨。他得小心翼翼地往下爬,穩穩地踏到地面。他向來都得慢慢地、有規律地行動,也花了一輩子的時間熟悉自己的身體。就在快下到地面時,他聽見背後響起腳步聲,一轉身正好用肩膀擋開鐵棍的一擊,手中的刀子也應聲落地。
莎蘭德揮出鐵棍後立即撒手,雖沒來得及撿起刀子,卻沿著棧板將它踢遠,見他巨大的拳頭反手揮來連忙機靈地躲開,同時向後退跳到通道另一邊的貨箱上。她從眼角餘光瞥見尼德曼伸手要抓她,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縮起雙腳。貨箱共有兩排,沿中央通道那排堆了三層高,外側通道那排有兩層高。她躍下降落在兩層高處,背靠著身後的貨箱,雙腳使出全部的力氣往後抵。貨箱想必有兩百公斤重。她感覺到它動了,接著往中央通道跌落。
尼德曼看見貨箱倒下,急忙撲倒到一旁,胸口被貨箱的一角給撞到,但似乎沒有受傷。他重新站起來。她還在掙扎。他開始跟著她往上爬,頭才探出第三個貨箱就見她一腳踢來,靴子重重地踢在額頭上。他嘟囔一聲,然後吃力地站上貨箱最高處。莎蘭德飛奔開來,又跳回到通道另一邊的貨箱上。她從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