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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代,網際網路神話的力量意味著高科技滑鼠和彎刀一樣能夠成為基本教義派軍火庫的武器,因此,就現在而言,我們對歷史真相的追尋比在伊本·赫勒敦的時代更為迫切。
耶路撒冷的歷史必須是對神聖本質的探究。“聖城”這個詞經常被用來形容對它的聖蹟的敬畏,但它真正的意思是耶路撒冷已成為塵世間人與上帝交流的必要場所。
我們還必須回答這個問題:在世界上所有的地方,為什麼選中了耶路撒冷?這個地方遠離地中海海岸的貿易路線;這裡缺水,夏季陽光曝曬,冬季寒風凜冽,嶙峋的岩石參差不齊,而且不適合定居。但是,選擇耶路撒冷作聖殿之城,不僅僅是人類自己的決定,也有著自然演進的因素在裡面:隨著時光的流變,它的神聖性有增無減,因為它已經神聖瞭如此長的時間。神聖不僅需要靈性和信仰,還需要傳統與合法性。一個提出新想法的激進先知必須解釋之前已經過去的那些世紀的歷史,並用能為大眾所接受的語言和神聖的地理來證明他的發現——對先前的啟示和長期備受尊崇的地點的預言。沒有什麼比其他宗教的競爭更能提高一個地方的神聖性。
這種神聖性為許多無神論遊客所厭惡,在他們看來,耶路撒冷瀰漫著自以為是的盲從,迷信像流行病一樣折磨著整個城市。然而,否認神聖就是否認人類對宗教的深切需求,沒有這種需求就不可能理解耶路撒冷。宗教必須解釋快樂為何轉瞬即逝、憂愁為何亙古恆久這個讓人類既困惑又恐慌的謎題:我們需要感受一種比我們自身更強大的力量。我們敬畏死亡,渴望發現它的意義。作為上帝與人的相會地,這些啟示錄中提出的問題將在耶路撒冷得到解決——世界末日來臨時,將會有基督和反基督之間的戰爭。屆時克爾白將會從麥加移到耶路撒冷,將會出現審判、死者復活、彌賽亞的統治、天國和新耶路撒冷。三大亞伯拉罕系宗教都相信末世,但具體細節因信仰和教派不同而異。世俗主義者可能將這一切視為過時的繁文縟節,但事實正好相反,這些理念都是非常流行的。在這個猶太教、基督教和穆斯林基要主義盛行的時代,末世是當今世界狂熱政治的動力所在。
死亡是我們的永恆伴侶。長久以來,朝聖者為了死在耶路撒冷、葬在聖殿山周圍,以為末日來臨時的復活作準備而前往耶路撒冷,他們還在繼續前來。這座城市被墓地包圍並且建在墓地之上。古代聖徒的乾枯軀體備受尊崇——抹大拉的瑪利亞乾癟發暗的右手仍然在聖墓大教堂中希臘正教修會會長的房間裡供奉著。許多聖蹟,甚至許多私人住宅都建在墳墓周圍。這座死人之城的陰森不僅源自戀屍癖,而且還與招魂術有關:這裡的死人宛如活人一般,他們只是在那裡等待復活。對這裡無休止的爭奪——屠殺、蓄意破壞、戰爭、恐怖主義、圍攻和災難將耶路撒冷變成了戰場——用阿道司·赫胥黎的話說,是“宗教的屠宰場”;用福樓拜的話說,是一個“停屍房”。梅爾維爾稱這個城市是一個被“死亡大軍”包圍的“頭蓋骨”;而愛德華·賽義德記得自己的父親討厭耶路撒冷,因為它“使他想起死亡”。
這個天與地的聖所不是一直靠神意庇佑而發展起來的。宗教起源於向某位具有超凡魅力的先知如摩西、耶穌、穆罕默德展示的靈光。帝國的建立、城市的征服依靠的是某個軍閥的活力和運氣。從大衛王開始,某些個人的決定使得耶路撒冷成為“耶路撒冷”。
誰也沒有想到大衛的小小城堡,一個弱小王國的首都竟然會成為舉世矚目的焦點。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尼布甲尼撒對耶路撒冷的毀滅造就了這座城市的神聖——正是那場災難促使猶太人記錄並讚頌錫安的榮耀。通常來說,這樣的大災難會導致一個民族的消亡,然而猶太人生機勃勃,對自己的上帝忠貞不渝,最為重要的是,他們還在《聖經》中將自己的歷史記載了下來,這些都為耶路撒冷日後的名聲和神聖奠定了基石。《聖經》取代了猶太國家和聖殿,正如海因裡希·海涅所說的那樣,成為“猶太人隨身攜帶的祖國,隨身攜帶的耶路撒冷”。除耶路撒冷之外,沒有任何城市擁有自己的聖書,也沒有任何一部作品能像《聖經》一樣如此主導一座城市的命運。
這座城市的神聖性源自猶太人作為特選子民的“例外論”,即耶路撒冷是上帝挑選的城市,巴勒斯坦是上帝挑選的土地,後來這種例外論為基督徒和穆斯林所繼承和接受。耶路撒冷和以色列的至高神聖性反映在從16世紀歐洲宗教改革到20世紀70年代宗教領域不斷增長的對猶太人返回以色列的痴迷,以及西方世界對它的世俗對應物猶太復國主義的狂熱上。自此以後,巴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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