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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都不會吃到肉了。但這張通知書卻是一道陽光,一道真正能掃除所有黑暗的陽光。父親高興地大笑著,不知從哪兒借了些錢,買了酒和一斤肉,還有半斤粉腸。母親包了餃子,很鹹,噎嗓子——這個可憐的女人從來就沒做好過飯,為此不知捱了丈夫多少罵和拳頭、巴掌。但最後屈服的卻是丈夫,因為飢餓這個最有力的武器總是站在老婆那邊。
父親那天喝醉了,又哭又鬧,罵著老婆,哀嘆自己不幸的命運。“咱這輩子連瓶好酒都沒喝過。”母親呆呆地看著父親,也跟著哭。“我怎麼就把錢丟了呢?”她顯然不是在同情命運悲慘的丈夫。
她在學校學的是英語,她也很努力,但學習成績總是一般。如果不是那個中年主課老師的幫助,她的成績恐怕還會更糟。不過,她的姿色卻引起許多人的注意,這裡面不光是同學。當然她開始時並沒有注意到,但後來才知道正是那個瀟灑風流的中年老師看上了她。這個人長相也算英俊,但最重要的是他的翩翩風度和他穿著考究。在那個時代他永遠是西裝革履,他的頭髮是油亮的,鬍子颳得乾乾淨淨,可以肯定他的臉是搽油的,身上時不時還散發著香水的味道。他對女人,特別是女孩子,十分體貼,幾乎無微不至,但卻不落俗套,好像父親在關心孩子一樣。她這個長在貧困家庭中的孩子,很快就被這個男人所吸引。
她把對異性的第一個吻給了這個男人,第一次讓這個男人撫摸了自己的乳房,但事情並沒有再進展下去,因為,另一個人闖了進來,就像一陣平地而起的狂風猛然吹開了房門一樣,粗暴但卻充滿著生氣,瘋狂卻充滿了歡樂,折磨煎熬中卻有著強烈的誘惑和無敵的魅力。這正是那個儘管有些做作,但畢竟還算是文明人的那個人所沒有的,也正是她所喜歡的,喜歡這種能將自己燒得一點兒灰都不剩的烈火。
李國雄幾天來,所瞭解的那具美麗死屍的生前就是這樣的,簡單至極。剩下的就是要找到她那瘋狂愛上的戀人,李國雄認為這是整個案子的關鍵,卻把古洛和胡亮感到極其古怪的目擊證人放在了一邊。不是他沒注意,而是他認為目擊者看到的不是一件事。作為公安人員或者醫生所從事的職業都是關乎人的生命、所謂人命關天的大事,“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對他們這些人而言的,而慎重就如同他們的生命一樣,李國雄這時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你們公安得給我報仇,給我的孩子報仇。她可是個聰明的丫頭,不比你們差。你瞅瞅她穿的,我過去見都沒見過,這才多大,有能耐呀!一般的姑娘也不行。長得多好,在咱們市走到街上那才打眼兒呢。這將來還不成經理,一個月掙它幾千塊?可被人殺了,我算是白養活她了。你們真得像那麼回事地查。”倪剛,就是那個叫倪雅芸的死者的父親嘮嘮叨叨地說,而且他將上面的話反覆說個沒完,這最讓人心煩。李國雄辦案多年,在刑警隊也算是老資格了,閱人無數,卻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父親,因為絲毫看不出他有多麼難過,也許他渾身刺鼻的酒氣是最主要的原因。倪雅芸的母親,一個沒有人會將她看作倪雅芸親人的女人哭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李國雄一隻耳朵耐心地聽著酒鬼父親的話,一隻耳朵聽著酒鬼妻子的哭聲。每逢這時,他就想起古洛的做法——永遠是不動聲色,不可捉摸的眼光讓訴說的人不由自主地說下去,似乎要討好這個警察。
“她有個物件,你們知道嗎?”李國雄一邊用圓珠筆敲了敲黑色的小筆記本,一邊再一次看著這個家。貧窮之神在這個家裡進行了瘋狂的掠奪。一間只有十二平方米的房間,自然將西方小說中常常描寫的富豪家庭一座樓的功能都完備了,只有廚房在外面,因為現在是夏天。李國雄進來時,看到那些冒著煙的小鐵爐子在不大的院子裡排著隊,像是受檢閱的軍隊一樣。屋子裡只有一張破爛桌子和兩把高腳木凳,睡的是炕。除了兩個孩子、沒工作的老婆和劣質酒精之外,倪剛一無所有,當然包括廉恥在內。
“物件?我姑娘物件多了。追她的人少說也有一個連。長得好呀!比她媽可……像我。你別看我現在這樣,過去咱可是俊小夥兒……她長得真俊,我那姑娘。雖然脾氣大了些,但人見人愛呀……”酒精的力量忽然衰落了,他哽咽起來,說不出話了。
“我說的物件就是可能領回過家、你們看見過的。這麼說吧,就是準備結婚的。”
“結婚?你說笑話了。”倪剛笑了起來,酒精這個魔鬼又回到他的身心中來。
“誰能娶得了我那姑娘?不配!他們不配!都是些什麼玩意兒,還想娶我姑娘,做夢呀……對,就是做夢……”他拼命揮著手,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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