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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信一聽,大驚失色,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地說:“您什麼意思啊?”
蒯通說:“我是說,背好。為什麼呢?我給您分析一下,確實如此啊。如今楚漢兩國相爭,使天下無罪之人肝腦塗地,父子暴屍陳骸於荒野,數也數不清。楚人從彭城大反攻,追亡逐北,乘勝席捲,威震天下。然而現在兵困於滎陽、成皋之間,阻於險山就是進不得,至今已有三年(從漢二年到漢四年)。而漢王將數十萬之眾(兵員比楚軍多,多是秦國招募和韓信從北方不斷送來的),拒守成皋鞏縣,阻山河之險,一日數戰,卻無尺寸之功,只是一次次敗北,無法自救,曾經敗於滎陽,受傷於成皋,敗走於宛城、葉縣之間。此所謂智者劉邦和勇者項王兩下俱困者也。雙方銳氣挫折於這山河之險,各自糧食都被吃個精光,兩下的百姓都是疲敝已極、怨望滿道,慌慌張張無所依靠。以臣的陋見來揣測,不是天下的聖賢之人,是平息不了如今天下這樣的大禍的。
“這個聖賢之人是誰,就是足下您啊。如今兩家的命運就懸在您的手上:足下幫著漢國則漢勝,幫著楚國則楚勝。臣願披肝瀝膽,效獻愚計,我的意見是,您不如把您幫著楚則楚國勝,幫著漢則漢國勝的這兩種對您有利的東西都儲存下來,具體就是三分天下,鼎足而居,這樣誰也不敢先動手打別人。以足下您的賢明,有兵甲之眾,據有強齊,使燕、趙兩國都聽您的話,您再出兵到劉、項各自的薄弱後方,以此分別制住他倆,然後您順應老百姓都不想再打仗的願望,西去成皋為百姓請命,則天下之人一定風從響應,都嚷嚷著成皋不要再打了,劉邦、項羽怎敢不聽。然後您看天下之諸侯,凡是大的強的,您都切割它(包括切割劉、項的地盤,這倆人的後腰已經被制住了,北方燕趙也聽齊國的,他倆只好挨割),分立以為諸侯。這些諸侯被您所立,一定感恩戴德,歸心於齊。您憑藉著齊之故地,安撫諸侯以德,威德並施,高拱揖讓,則天下諸侯勢必都相率跑來(包括劉邦、項羽了)而朝拜於齊國(朝拜於齊國,您也就是天子了)。我聽說,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機會來了不要,反受其殃。願足下好好考慮考慮吧。”
蒯通的這一番話,是說天下現在有個大好機會,你可以乘機而一躍成為華夏之主,只要你叛離劉邦,自立山頭。
韓信想了想,說道:“漢王素來遇我甚厚,我出門,他用他的順風車載我,我穿衣服,他把他的軍大衣給我穿,我吃東西,他把他不愛吃的飯菜塞到了我嘴裡。我聽說,乘人之車者,也要分載對方的憂患,穿人之衣者,也要心懷別人之憂愁,吃人家的飯的,也要願意為人家的事赴死(他大約是從前在農貿市場當馬仔的時候聽老大這麼說的)。無論如何,我怎可以為利而背義呢?”
到這兒無論誰都能看得出來,韓信倒黴就倒黴在沒有政治抱負和野心上了,而且過於拘束於當小弟的情義。他就是安分於跟定一個大哥,幫著大哥,讓自己有口飯吃,不想當一個天子,只想做漢王下面一個諸侯。
蒯通一看韓信果然是無志之人,只好以形勢相逼,說他不叛離劉邦,就會跟著劉邦沒好果子吃:“我跟您說啊。足下自以為與漢王關係好、有交情,他可以讓您把您的封國萬代相傳,然而臣竊以為足下錯矣。就說張耳、陳餘吧。這爺倆從前為布衣時號稱刎頸之交,然而後來因為張耳派張黶、陳澤出城突圍求救於陳餘而陳餘鑑於形勢不敢救,於是雙方從此相怨。張耳後來奔逃歸漢,漢王派您和張耳,大兵東下,斬陳餘於槐河之上,身首異處,終為天下所笑。此二人相互敬愛,本是可以作為天下的模範幹父子,然而最終互相擒殺,為什麼呢?根本還是因為人心多欲,而且人心難測也。因為各自有不能剋制的越來越大的慾望,就互相沖突,生死相搏起來了。
“如今,足下想透過行忠誠信義而與漢王交善,這一定不會比張耳、陳餘干父子間的相好更牢固,而可能遇上的破壞你倆關係的事情,卻有大於張黶、陳澤之事者。所以臣認為,您押寶於透過自己努力使漢王不會危害您,是錯誤的。古代有文種、范蠡,扶挽亡國之越,而致勾踐於霸主之位,但是功勞一成則被勾踐搞死。所謂野獸已盡而獵狗烹。您與漢王若以友情而論,不如張耳與陳餘之間,以忠信而言,則超不過文種、范蠡與勾踐之間。但是陳餘、文種二人的悲慘下場,已經足夠您看到的了。願足下好好考慮吧。古人說,功蓋天下者不賞。功勞太大的人,天子沒法賞賜他,只好把他殺了(他的功勞太大了,除非把國家都給賞他,於是不能賞,但是又怕他怨恨自己,於是只能殺了他)。臣請說說您的功勞,您曾經涉西河(黃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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