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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仍像之前那般,只靜靜坐著,望著景洵的臉發怔,似是在等著什麼。
也不知過了一剎那,還是一個時辰,床上的人動也不動,時間擱在他身上便似靜止了一般。巖錚面上的汗又浮出來,連掌心都是溼膩的。
漸漸的,他開始怕了。
雖不知自己在怕什麼,但就是連身子也打起顫來,恨不得拔腿便走,走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
終於,就在他忍無可忍,驟然站起身的同時,床上的人似是被攪醒了一般,倏地睜開了眼。
巖錚猛地踉蹌一步,指甲掐進床欄的木紋裡,這才勉強穩住身子。
景洵雙目圓睜,直向上望著,那烏黑雙瞳拿墨點的一般,一絲顫動也無,加之身體姿態之僵硬,模樣竟十分詭譎駭人。
巖錚面無人色,目光直釘在他身上;開口想叫他,嗓子卻被糊住似的,一個音也發不出。
突然間,景洵張了嘴,一聲嗚咽自他喉間溢位來。巖錚腦中嗡然作響,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定睛再看時,只見之前還了無生氣的人身子驀地開始翻滾扭動,手腳亦胡亂拍打踢踹,似是竭力想自一張看不見的巨網中掙出來一般。
巖錚驚怖已極,身體卻先於意識而行,已然兩步上前伏到床上,扒開了景洵的前襟。
一瞬間,血腥味撲面而來,巖錚一陣目眩,幾乎忍不住要別過頭去——一個黑褐色的血窟窿赫然在其胸口綻開,血肉翻起,內裡可見森然白骨。
然而沒有時間讓他緩神,身下的人愈發劇烈地掙扎起來,他不得不緊壓住對方的手腳。
豆大的汗珠自巖錚額上淌下來,他咬緊牙關,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刀,來確定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低頭看時,眼見著鮮紅血液便自那傷口死肉中湧出來,朵朵紅梅一般。起皺的面板舒展開來,淤紫瞬間消融,殘缺的筋骨如汲了水的植株般生長。
“啊啊——!”傷口一寸一寸地癒合,景洵卻慘叫不止,瘋了般掙扎,似是痛苦欲絕。
巖錚喘著粗氣,抽出一隻手來,將食指指節強塞進他齒間,口中不住地嘟囔著:“忍一忍,忍一忍便過去了……”也不知是說給景洵,還是說給自己。
所幸景洵咬了他的手便不再叫了,只是緊閉了眼睛,狠皺著眉頭,呼吸之間,肺似要炸開一般嘶嘶作響。
如此折騰了有一刻的工夫,一切才重歸平靜。
巖錚大汗淋漓,衣衫早已溼透,伏在景洵身上,眼前一陣發黑。
尚無力氣撐起身子,他便急慌慌地伸手去摸。景洵胸口肌膚溫熱,緞子般平整,竟是連一個坑兒一道疤也摸不出了!
一時間,好似五臟六腑都被掏空了一般,巖錚耳中惺然一響,什麼知覺也沒了。
撬開景洵牙關,將血肉模糊的手收回來,又抖了袖子替景洵揩去唇邊的血漬,他這才坐直身子,癱軟在那床欄上。
他剛離了景洵的身,景洵便弓起背,頭探出床沿,接連嘔了好幾口黑血。待嘔完了血,那頰上便浸了層粉紅,再不似之前那般慘白了。
巖錚見他躺回床上,正眨著眼望著自己,便喚了聲“景洵”,可他目光雖定在巖錚身上,卻像是什麼也沒聽到似的,無甚反應。
“景洵,”巖錚又叫了他一聲,“你醒了?你……還疼嗎?”
床上的人仍不做聲。
那一雙眼睛秋水為神,黑得透亮,只靜靜回望著他,加之面色鮮妍,恍若新畫出來的一般,彷彿那墨漬都未來得及乾透。
心中似有什麼極纖細的東西一瞬間斷了。
巖錚脫了力似的俯倒在床邊,拿手掩住景洵的眼,半晌才覺出自己面上溼涼,竟不知是汗還是什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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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如此,幾度輾轉,卻仍舊睡不踏實。
顧盼盼推開錦被坐起來,身上冷得打顫。伸了手去摸,身側空蕩蕩的,更是一絲熱乎氣也無。
巖錚竟又是不在。
她眼中一黯,披上衣裳,揚聲喚了幾句茉莉,末了才聽到外間一聲模糊的應答。
茉莉是她的陪嫁丫鬟,生得粗唇厚鼻,頗有幾分蠢笨。然而當初顧盼盼偏是看上了她的這份蠢笨,才挑了她來陪自己嫁過來。
顧盼盼支了她去熬藥,之後便坐在床沿等著。未及深秋,這屋子裡便燒了炭,即便如此,那寒戰卻仍是潮水一般,一陣強似一陣。
那邊廂房裡的人,下毒謀害她和巖錚,又畏罪自盡之事,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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