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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最後一面又怎樣?”殷無跡似是隱隱猜到了什麼,面上血色盡褪,竟不比他好上幾分。
景洵不再吱聲,面色晦暗,目光卻是明亮的,盡凝在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時間,寂靜中僅餘那逝水潺潺,風翻樹葉,然後便是那已然清晰無比的馬蹄聲響,月色中,那小隊人馬已能看出個輪廓。未出一炷香的工夫,連馬上的人亦能看出個大概了。
隔著被風撩動的髮絲,景洵的雙目對上殷無跡,笑得有些恍惚,話音卻是篤定的——
“是巖錚。”
第二十二章
那一夜,殷無跡翻身上馬,衣衫黑似那夜色,臨走僅留下一句話:“你必將死在他手中。”
語氣裡沒有惱怒,沒有怨毒,有的只是絕望後死水般的平靜與恍然。
往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了。景洵聽著他揚鞭而去,蹄聲漸遠,竟是連頭也未回。
果不其然,尉遲巖錚終是來到景洵面前,身後跟著數名家僕,均打著火把,晃動的火苗映照下,一個個鬼影一般。
景洵呆站在那兒,只仰頭望著他,若非目光柔軟,幾是與死人無異。
男人駐了馬,垂了眼瞼,側著身子打量景洵。五官寒峻,好似生鐵鑄就,於幽藍月光下,凝了霜一般冷。
對視良久,末了,巖錚收回目光,僅微一側頭,身後的人便得了令似的,一齊下了馬,將景洵團團圍住。
他忽覺肩上一輕,原來是包袱被扯下了,隨後背後似捱了重重一錘,骨頭都要嵌進肺腑裡似的,還未回過味兒來,臉便已貼在了汙髒的地上,胳膊也被反扭在身後,再也動彈不得。
嘩啦啦幾聲,他之前裹在包袱裡的那些個物件被盡數抖落在地,銀錢亂蹦,有的打到了他臉上;衣物軟趴趴地散做一團;藥瓶有的碎了,禁摔一些的便骨碌到一邊去了。有人蹲下身,細細翻看著地上的那片雜亂,最後撿出一個小小瓷瓶,呈到了巖錚面前。
景洵被按在地上,也看不到發生了什麼。
片刻的寂靜後,他聽到巖錚翻身下馬,腳步清冷,叩在那石板路上,緩緩行至自己近前。
身後壓著他的手忽的鬆開來,他被揪著衣裳拽起了身。膝頭禁不住發軟,只是肩膀仍被狠擰著,才不至於重新跪倒。
巖錚靠得太近,兩人的足尖幾乎觸在了一起。他一手執著那藥瓶,一手托起景洵的下巴,恍似從未見過景洵似的端詳著。景洵覷見他眉間戾氣盤桓,又感到他指尖冷似玄冰,幾乎是下意識地便要往後縮。
似乎是感到了他的退怯,巖錚的手驀地施力,他不禁疼得閉上了眼。
“怪了,殷無跡又丟下你走了?”
聽到男人發問,景洵身子一顫。既然剛剛他們能認出了巖錚,巖錚自然有可能辨出殷無跡的身影的。此時巖錚如此惱怒,定是誤會他和殷無跡有所勾結了。想到這,他心中慌作一團,強忍著下顎的疼痛,吃力道:“巖錚,不是你想的……”
“住口!誰準你叫我的名字?!”
景洵的舌頭驀地打了結,辯解的話也生生斷了。
巖錚將那小瓷瓶舉到他眼前,道:“今日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昏暗的光線下, 景洵也看不出那瓶子有什麼異樣,只當是自己拿的那些個藥瓶中的一個,一時便有些摸不著頭腦,空張了張嘴,卻是不知說什麼好。
“怎麼,無話可說?”巖錚牙關緊咬,似是恨不得將他撕作碎片,“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他一把扯住景洵的衣襟,用力地搖晃著,似是恨不得將真相自他口中搖出來,“當年如此,今日又如此,你非要我尉遲家個個不得好死才肯罷手嗎?!”
景洵驟然瞪大了雙眼。巖錚在說什麼?他是不是聽錯了?
“只恨我自己太相信你!”巖錚苦笑一聲,“景洵,我曾以為,這世上最不需設防的人就是你……”他盯著景洵的眼神竟似入了魔一般,“勾結我的仇敵,暗中下毒,謀害我的妻兒……我竟不敢認了……你還是那個與我一同長大的言一嗎?”
這輕輕的幾句話,字字都似狠甩下的一鞭子,直欲將景洵的魂也打散了!
“巖……”他話音一僵,渾身浸了冰水似的打顫,“主子……你在說什麼,我,我不懂……”
蝕骨恨意復染上巖錚的雙眸,他一把將景洵搡倒在地,一旁的下人們俱忙不迭地退後,幾乎隱於那黢黑的景物中。
“事到如今,你竟還在詭辯!“巖錚恨怒交加,自身側拔了配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