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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已穿透葉隙,在泥土上映開了春意。
少年信步而行,最後被一條約莫三人臂寬的河流阻下了腳步,他站在河邊好半晌始終沒有進一步動作,忽然一陣清風吹開蘆荻,驚出數點星芒爭相竄出草叢,他下意識退了幾步,不意卻被絆了腳,整個人當場朝河裡跌去——
「投水自盡?什麼事這麼想不開啊?」
合該落水的自己意外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少年雙手撐在對方身上,接二連三從蘆荻背後飛昇的螢火,頓時照亮了彼此的臉孔。
迎上那張蠻不在乎的微笑,少年不懂自己當下為何錯開了視線,也許是因為想起了最後一次見面,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問你呢,怎麼不回答?」
「回什麼?」少年低頭髮現自己還賴在對方身上不免有些難為情,他急著離開,可腰上的那雙手卻怎麼也不讓。「赤染!」
「在這兒呢!別這麼大聲……」男人摟著他還是沒打算放人,他騰出手來,輕輕撫過了那臉蒼白。
「讓我起來,要不然回營之後有你好看的了!」被碰觸到的剎那,築在少年心中的那道牆像是出現了裂縫。
「我說你啊!久別重逢有必要這麼冷漠嗎?」
「那得看物件是誰了。快放開我,要不然——」
「要不然如何?」
「你!」
見他像是動了真怒,男人高舉雙手火速堆上笑臉道:「開個小玩笑而已,軍師大人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跟小的計較。」
少年橫了他一眼逕自坐到河邊一言不發,男人也跟著他蹲在了一旁。「哎喲,真的生氣了?大半夜的一個人跑到這種鬼地方來生悶氣?」
「你呢?又為什麼會在這裡?」少年沒看他也沒想去接受他那多餘的溫柔,他總覺得他們之間需要拉開一條線來,這樣對自己好,對他也好。
「老實說我是跟著你過來的,還好來了,要不然真讓你跳下去那還得了?」
「你以為我要自盡?」少年白了他一眼,頗沒好氣。
「難道不是嗎?」
「你認為是就是了,反正有你在也死不成了。」
「軍師大人可千萬別這麼說話,小的真的會誤會的。」男人大驚失色道。
「誰讓你這樣喊我?」
「怎麼,才幾天不見就有了所謂的規矩嗎?」
少年別開臉,不覺有些憂怏,「原來你也同他們那般想我嗎?」
「他們?誰啊?」男人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隨手拔了根草叼在嘴邊。
「雪夜叉,你們私底下不都這樣叫我?」
「託你的福,大夥兒每打一次勝仗就發一次大財,把你供起來當菩薩膜拜都來不及了,哪裡還有什麼雪夜叉?」見少年陷入沉默,男人伸手撫上他的後發,「知不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多可憐兮兮?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雪舟耶!」
少年回望他,他卻直視著前方,才想開口說點什麼,眼淚已跟著奪眶而出。他忙著抹去臉上的狼狽,卻被拉開了手,連袖握住。
「要是知道你見到我會開心成這樣,就早點來看你了。」
「少自作多情了,是沙子跑到眼睛裡頭去了。」避開那臉玩味,少年強行忍住了哽咽。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替你吹吹——」
「不用了!」
「幹嘛跟我客氣?都這麼熟了!」男人彎起眼角,跟他胡鬧起來,說好要放下的,結果反而越陷越深了。
「都這麼晚了你不回營沒關係嗎?」少年被他弄得好不自在,只好推開他主動找回話題
「敢出來自然是已經打點得妥妥當當,甭操心啦!」一番嬉鬧之後,男人盤腿而坐,與他並肩。
望見那側臉,少年不覺有些惆悵。打從那日不歡而散後他其實有想過跟男人重修舊好,有想過跟他聊聊月山那株白梅,有想過——
忽來一陣夜風拂過林梢,除了蟲鳴,天際間瞬間鋪滿了星火,少年被吸引了注意力,男人的視線也跟著他在半空中交錯。
「真好看。」
「不就是螢火蟲嗎?少見多怪。」
「看是看過,但沒遇過如此龐大的數量……你看…天空美得就像條銀河似的……赤染,莫非東北的螢火蟲特別多嗎?」
男人未置可否,望著那張再純真不過的笑容他怎忍心告訴他,其實一夜的美麗是用天大的代價換來的。
越是屍骸漫谷越是螢火繁盛,儘管戰爭是一個國家為了革新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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