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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要真是說起來,師父和以前比,倒是變了好多。”
“你說說,是怎麼變了?”
浮舟紅了耳根,低頭看自己的腳尖:“師父以前……對什麼都不關心一樣,不生氣也不愛笑,有時候問師父好多話,師父都不會回答。而現在,別的不說,至少和少司陰大人認識以後,師父比以前,嗯,就是那個,整個人感覺上有生氣多了……”
浮舟說著偷眼飛快看一眼徐子昭,見他陷入沉思,不禁緊張起來:“師父您不是生氣了吧?我、我也就是胡亂說說,您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徐子昭回神,低頭看他:“我不生氣——你是覺得我現在這樣好,對嗎?”
浮舟忙不迭點頭。
徐子昭沒多說什麼,拍拍浮舟的腦袋瓜,入了後院。
徐子昭躺在榻上,只覺自己累極。
那隻靈角獸在抱回來的路上就嚥了氣。從桌上摔下來的時,它撞上了一塊石頭,正好碰斷頭上的犄角。徐子昭去看時,靈角獸瞪著藍盈盈的眼睛無助的望著他,同色的血從斷口流出來,在地上鋪開一小灘。
其實那種情況下,帶不帶回靈角獸已無不同,但是徐子昭就是覺得不該讓它再留在天樞府。
手中握著的那隻深色骨簪已經染上體溫。徐子昭發現自己從未像現在一般,是如此的渴望見到東庭。
他默然盯著簪子,用手指撫摸上頭交錯的花紋,眼神極為難過。
絕望的闔上眼,耳邊再次響起羅睺在他走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簡卿,為師好像還是更喜歡以前你乖乖聽話的樣子。你說呢?”
——頭痛欲裂。
就連脖子上明明已經癒合的傷口也彷彿又一次被割開。
徐子昭記得,羅睺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依舊留有笑容,連提問時候的神態都十分誠摯。然而他越是這樣,徐子昭便越是心生恐懼——
一個從不知道何為甜的人在嘗過蜂蜜的滋味之後,是無論如何都不願再重新回到苦水之中的。
七天之後,徐子昭重新去了天樞府。
彼時,天樞殿內,羅睺頭髮肆意散開,衣襟大敞,單手支著下頜坐在案邊,執筆在龍骨蟬翼冊上狀似隨意的勾勾畫畫,看上去頗為不耐的樣子。
天樞府並無隨侍,羅睺不喜人多,嫌吵鬧,也因此偌大一個府院從來都是空空蕩蕩的。
“又來啦?”羅睺將筆扔到一邊,笑眯眯看向眼前的徐子昭,“來,坐。說吧,你來做什麼?”
徐子昭順著羅睺的手勢坐到他對面,羅睺不甚在意的將雙肘撐在身後,整個人微微後仰。
思量一番,徐子昭謹慎開口:“師父……”
“你莫非是來找我下棋的?”羅睺匆匆打斷他,臉上是濃重的厭煩之色,“我最不耐的就是那種無聊得要命的東西,可教養出一個你怎麼偏生喜歡這個?”
徐子昭默不作聲,已到嘴邊的話臨時改口:“師父可願賜教?”
羅睺撇撇嘴,振了振衣袖,手一揮撤掉桌上筆墨骨冊。
“也好,”他懨懨的說道,“百多年了,再陪你下一局也沒什麼。”
徐子昭垂下眼瞼,放開滿是汗水的手心,驚覺自己竟如釋重負:“多謝師父。”
一局終了,已是半日之後。
羅睺將手中棋子落下,咂咂嘴,深覺這滿盤的黑白陣子膠著得枯燥:“簡卿,你啊,又輸了。”
徐子昭不動聲色:“謝師父賜教。”
“啊,對了,”羅睺像是想起來什麼事,他盯住徐子昭,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變化,“我想起來你和東庭前段時候在人間待了一陣子?”
徐子昭霎時渾身繃緊,頭隱隱痛起來:“……是。”
“嗯,”羅睺舔舔嘴唇,似笑非笑,“東庭那傢伙,可有意思?”
徐子昭屏息片刻,撿了個含糊不清的回答:“大司陰似乎更加有趣些。”
羅睺“嗤”一聲,蔑視道:“蕭子彌也就是個下賤貨而已,整日只知道和烏七八糟的人鬼混!”
話鋒一轉,他又笑著問道:“簡卿可還記得當日瑤池之約?”
徐子昭微微收緊手心,點頭:“定然是記得的。”
“那就好,”羅睺咧嘴笑開,幽深眼眸在徐子昭身上來回打轉,“我還以為……”
“可是我現在反悔了,”徐子昭唇舌輕動,他抬眸定定注視羅睺,“我做不來。”
羅睺瞬間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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