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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曉風滿心的熱切都轉成了悚然一驚——褚連城受傷了?怎麼會受傷?誰傷的他?傷得重不重?
“些須小傷,值什麼。”褚連城淡淡道。
“還是我去吧。”
“你?”褚連城似是在笑。
“笑什麼?我要去,自然是有法子。你大概不知道,白草門四大護法之首的朱靈風也喜歡男人呢。”那男子笑了笑,長身而起,在屋中走了一圈道,“我今兒晚上照了照鏡子,這兩年習武奔波,竟然還不算太顯老,我估摸著打扮得小一點兒,眼神兒再裝得清純幼稚點,嗯,最好是再怯弱點兒……滿打滿算,去勾引那個朱靈風大概也還夠手。”
“卓青……”褚連城聲音乾澀。
那男子掩了褚連城的口,望著他微笑,“你捨不得姓謝的去冒險,我也捨不得叫你為難。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今晚一別,可就不知道能不能再見了。”明明是極悲傷的話,他卻說得輕易,忽然頑皮地一笑,“哎,聽說朱靈風也是個美男子,我見了他若是移情別戀,你可別惱,只當自己運氣差吧……”
聲音突然消失,似是被什麼給吞了下去。
突然又是一聲巨響,似是瓷器摔碎的聲音,在這靜寂的夜裡格外顯得驚心魂魄。
窗上的人影糾纏在一處,裂帛聲、撞擊聲交迭響起,那人影痴纏在一處,突然倒了下去。
“好吧好吧,我不移情別戀,你……啊,你要弄死我了……”男子喘息著抱怨,後面的話被吞嚥了,淹沒了。
桌子被撞得吱吱作響,喘息聲越來越粗重,後來是呻吟聲、告饒聲、哀求聲。抵死纏綿,帶著恨意,彷彿最後的狂歡。
謝曉風腦中一炸,冰冷的、灼熱的東西在身上流竄,他劇烈地顫抖起來。
這彷彿是一場酷刑,無比華麗,無比黑暗,無比殘酷。
想要走,卻走不動,想要哭,卻哭不出。
這一切,都超出他的想象。
我,算是什麼呢?
算是什麼?
謝曉風絕望地想。
世界一片漆黑,房中那一點燈光是橘色的,這橘色的本該溫暖的光令他覺得冷,那冷也奇怪,像是熱。他知道熱到極致時,感覺到的會是冷。那一點燈光的所在呀,那是生命的最冷和最暖的發源地,也是——痛苦的根源。
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啞一聲開啟,逆著光,看不清那人的臉,身姿卻是極優雅的。
在門口停了一停,那人回頭,在身後的人臉上吻了一吻,低聲道:“我若失敗……”頓了一頓,似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往下說。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褚連城握住他的手,這些話似已耗盡他一身的力氣,“不要讓我再失去你,我承受不起。”
那人默然良久,道了一個“好”字,低頭一徑去了。
褚連城的臉龐在逆向的燈光裡漸漸清晰起來,白玉般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又彷彿整個世界的悲哀痛苦掙扎折磨都在裡面了。他只披了一件中衣,雪白的綢子,薄而飄逸,在冬夜的寒風中微微地拂動。這麼冷的天氣,呵汽成冰,然而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彷彿不知道冷似的。
褚連城身形本就高挑而瘦,穿著這樣的衣裳也就格外顯得脆弱,謝曉風突然生出一種錯覺——誰伸手一掐就要把他給折斷了。
一種剜心般的刺痛突然間漫天卷地,瞬間將他淹沒。
***
微微的一聲嘆息,褚連城轉身回屋。謝曉風下意識地張手欲留,突然驚醒,連忙收手,褚連城習武的人何等敏感,已遽然回身。
隔著一樹梅花,四目相交,兩人都有些怔忡。
“你不是說……你這一生只愛一個叫林若蘭的女子嗎?”沉默了良久,謝曉風輕聲道,彷彿不是問褚連城,而是在問自己,“你不是說……男人之間,不該那樣的嗎……難道你在騙我……你討厭我嗎?你若是討厭我,為什麼不告訴我?”
短暫的狼狽之後,褚連城鎮定下來,望著謝曉風柔聲道:“你身子剛好,不該亂跑的。”
“你關心我?”謝曉風望著褚連城,眼神有些古怪,似是疑惑,又似是奇怪,嘴角微牽,又似是想要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褚連城道:“你是我的結義兄弟,我當然關心你。”
謝曉風大聲道:“我不想做你的結義兄弟!”
褚連城一陣默然。
謝曉風的眼淚忽然就下來了,流了一臉,用一種異樣陌生而悲哀的眼光望著褚連城,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