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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南的嘴角有一絲血跡,謝曉風看了良久問:“你怎麼了?”
林俊南傻笑道:“我沒怎麼啊,我好得很。”
旁邊的老婆子忍不住道:“公子,你在發燒。昨晚不是熬了薑湯了嗎,怎麼比昨晚又重了,眼都成赤紅的了。”
林俊南只顧著高興了,那些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只是瞅著謝曉風笑,心想,原來昨天晚上不是我弄錯了。想必他人要醒了,慢慢有了知覺。
那老婆子看他喜笑顏開,精神恍惚,只道是發燒發胡了,回頭吩咐兩個兒子去抓藥。又見林俊南只穿了一件緊身棉衣,替他拿了他的狐腋裘披在身上,勸道:“公子,你心疼兄弟老身明白,也要顧好自己呀。”望著謝曉風,含笑道:“這位小公子真是有福氣,有這麼個哥哥疼著。昨天那麼大的雪,滴水成冰的,你哥哥自己受凍,卻把衣裳給你穿。你快勸勸他吧,這麼不顧惜自己的身體,就是鐵打的也經不起這麼折騰呀。”
謝曉風看了林俊南一眼,見他臉頰燒得緋紅,透著病態。那婆子的話說得分明,難道他昨天竟只穿了那麼一件單薄的棉衣?
謝曉風原是聰明人,生了一副七巧玲瓏的心肝,略一想,雖不能明白個全部,也大抵知道是林俊南救了自己,將衣服讓給自己禦寒,林俊南身的病,大概也是從這上面得的。其實救他的是卓青,他這想法雖不全對,倒也大致不篇太偏。
至於老婆子把他和林俊南認作兄弟,他傷後氣弱,無力分辯,就作罷了。
林俊南滿心歡喜,想要跟謝曉風說些話,又顧慮他身上的傷,不敢叫他勞累,只得乖乖坐在床邊守著他。好半天藥才抓回來,林俊南取了一枝參給他們,教給那女孩子熬參湯的法子。女孩子迴轉來時,手裡拿了兩隻瓷碗,一隻盛了參湯,一隻盛了去風寒的藥。女孩子心細,又用小碗盛了幾個蜜餞拿來,等他們喝過藥吃。
林俊南愁眉苦臉地接過兩碗藥碗,離得老遠,就聞見一股苦味,忍不住長嘆了口氣。將風寒的藥放到一邊,先喂謝曉風喝參湯。謝曉風昏迷時,任林俊南拿參湯灌,這時在林俊南手裡聞了聞,卻露出難耐的神色。
林俊南拈了一顆蜜餞在手裡,微笑道:“你瞧,有這個好東西呢。這叫作先苦後甜。你的參湯不好喝,一會兒我也要喝藥,更苦,咱們今日這個,叫做同甘共苦。”他眉眼華麗,病後雙頰鮮紅,雖透著病態,卻越發顯得豔光照人。此時眉間眼底全是溫存笑意,一圈的人都看得移不開眼睛,連謝曉風都不禁微微有些錯神。
謝曉風傷勢這幾日頗有緩和,林俊南的身子也真經不過折騰了,因此聽了勸,喝罷藥悶頭睡了一日。不知道是藥果真有效,還是心情大暢的緣故,休息到第二日早上,林俊南覺得身上輕便了許多,笑著聽完那一家獵戶的勸說,方道:“多謝各位的好意,我卻非走不可。”眾人剛才見他含笑點頭,以為是答應了,聽了這話,都有種一口氣提不上來的錯覺。非親非故,也不好強勸,只得隨他去了。
林俊南先前只盼著謝曉風早日醒來,現在謝曉風真醒了,卻覺出無限的麻煩來,第一件麻煩事就是:謝曉風不肯跟他走了。
“我的小祖宗呀,”林俊南急得直跳腳,汗都出來了,“你再不待見我,也等你好了,能自己走了再趕我成不?”
謝曉風眼皮微闔,漠然說:“我是死是活,不要你管。”
林俊南噎得說不出話來,半天才道:“這是什麼話?”
謝曉風聽他聲音有異,抬眼望過來。林俊南生長於富貴中,保養得粉妝玉琢,這幾日病中趕路,人整整瘦下去好幾圈,下巴都尖了出來,此時臉上七分病容,十分憔悴,更有十二分的傷心委屈。謝曉風雖不知這幾日發生的事,也想象得出林俊南定然是吃了不少苦頭。這個人騙過他,害過他,救過他,幫過他,甚至曾和他有過肌膚之親,他卻始終不瞭解他。他從前騙他時,他一眼就能分辨出來,他此時對他好,他卻不由得糊塗了。
他在天山上時,是沒有這麼多煩惱的。在那裡,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但這裡不一樣,這裡的人和事糾纏交錯,真真假假,叫他看不明白,想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了。他的心已冷了,什麼都不願想,也不願招惹了。林俊南這一番心意,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他也只能辜負了。
林俊南見他眼中升起一團微弱的光,漸漸地黯淡下去,不由得絕望起來,怔怔望了他半晌,走過去將他擁入懷裡,枕著他的肩問:“他傷你傷得這樣深麼?”
謝曉風在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