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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突地一跳,不敢再往下想。呆呆坐了一會兒,突然悲從中來,忍不住伏在膝上失聲痛哭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見遠遠傳來馬蹄聲。越來越近,似是朝著這座客棧而來。到後來,那蹄音清晰起來,約摸有兩三騎的樣子。林俊南拿了衣服急急穿上,胡亂蹬上靴子推門奔出去,正是越急越亂,腳在門檻上一絆,一隻靴子飛了出去。他只好回來穿好,這才急急奔下樓去。一路狂奔,剛將客棧的大門推開,便對上了一雙冷峻的帶著微微倦意的眼睛。不是別人,正是卓青。
第十章
濃重的血腥味迎風送入鼻中,林俊南心頭一陣狂跳。眼光微移,落在卓青和他懷裡的人身上。房簷上掛著兩盞小小的風燈,光線悽迷,打在他二人身上,映出一片斑駁的血跡。林俊南彷彿被人拿了把大錘子在胸口猛砸了一記,五臟六腑都抽搐起來,心裡一陣迷亂的惶恐——夢吧,是夢吧,剛才的夢根本還沒有醒,現在仍是在夢中吧?
卓青低聲問:“你的馬呢?”
“……馬廄裡。”林俊南機械地答,那聲音恍恍惚惚不像自己的。
“我把敵人引開,你帶他走。”卓青微一點頭,兩名騎士掠入客棧中,片刻功夫牽了褚連城贈給林俊南的寶馬出來。
林俊南被卓青送上馬匹,接過卓青遞上來的昏迷不醒的謝曉風,覺得手裡一溫,握住了一樣小巧玲瓏的東西,耳中聽卓青道:“往南走,去郾城找神醫徐明春,把這個給他,他自會幫你。”林俊南這時才漸漸相信自己是醒著的,這不是夢,心一沉,驚懼又深了一層。
卓青低喝:“還不走!你要等他斷氣?”
林俊南悚然一驚,卓青在馬臀上擊了一掌,馬嘶鳴一聲奔了出去。林俊南急忙攬緊馬韁,轉頭回望,見卓青一身血跡,立在風燈下,臉上是從所未有的冷峻。卓青說話中氣不足,顯然是受了內傷,小謝昏迷不醒,受傷想必也不輕,不然卓青怎麼會有那句“你要等他斷氣?”林俊南不敢往深處想,卻又容不得他不想,片刻間,無數念頭在腦中呼嘯飛掠。
奔到城門處,那裡還落著鎖。城門守衛驚問是誰,被他點了穴,取出鑰匙,開了城門揚長而去。
天色微明時,林俊南勒住馬,抱著謝曉風跳下地檢視他身上的傷。這一看,如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了個透心涼:謝曉風胸前、腿上的衣服上滿是乾涸的血跡,臉色蒼白如紙,眼睛緊閉,呼吸細不可聞。林俊南自小跳脫胡鬧,短短近二十年的生命裡闖過無數的禍,臨過無數的兇險,卻都不及這一刻的恐懼。那一種虛脫般的寒意直侵入脊髓裡去,冷得全身血液都似凝結,腦子裡轉不動圈,只是冰海漫頂般的絕望。
“小謝?”林俊南無力地輕喚,聲音乾澀顫抖。
謝曉風眼睛緊閉,眉毛也不似平常那樣橫著,顯出異樣的溫順安靜。林俊南心裡越發地慌亂,拍著他的臉叫道:“喂,你睜開眼呀,跟我說話呀。”謝曉風仍舊一動不動。林俊南呆呆看著他,只覺心裡亂糟糟的,理不出一點兒頭緒來,抱緊了他,想要說點什麼,一股酸澀的氣別在喉中,嘴一張一合,竟吐不出音來,伸手推他晃他,謝曉風只是不動。他急了,低頭吻住他的唇,吮吸、咬齧、挑撥,從前謝曉風最恨他碰他,簡直是碰一次見一次血,可這時無論他怎樣動,謝曉風都沒有任何他回應。吻著吻著,林俊南的眼淚忽然就下了,死死地抱住他,將臉埋在他胸口,想要痛哭一場,卻偏生哭不出,眼淚決堤了般往外湧,一會兒功夫在謝曉風胸前浸溼了一大片。
流了一會兒淚,又想這樣也不是辦法,只得收了淚抱謝曉風上馬往前趕路。一時想著要趕快趕到郾城才好,一時想也不知他能不能捱到那裡,一時罵自己不該這樣咒他,一時又想:“老天爺啊,菩薩啊,不管是哪一位真神,只要教他不死,我給你老人家鑄金身,燒長明燈。”一時又想,小謝武功高得很,從前中了毒,背上捱了那樣狠的一刀都沒有死,這次想必也不會有事。
這般忽喜忽憂、情煎如沸地往前行出十餘里,來到一座繁華的小鎮,叫做牛家店,一路問去,尋了鎮上最好最大的一個醫館。大夫揭了衣服,看傷口已處理包紮過,又把了脈,微微搖頭:“這位小公子受的是內傷,臟腑給震壞了,不過是拿參吊著一口氣,神仙也救不了,還是準備後事吧。”
林俊南勃然大怒:“你救不了他,未必別人救不了!”抱了謝曉風就走,想想不解恨,咣咣幾腳把醫館的大門踹了個稀巴爛。那大夫見他衣飾華貴,騎的是匹寶馬,又是這般惡相,滿腹委屈不敢吭聲,唯唯諾諾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