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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那是一條在長江上緩慢行駛的輪船,我被擁擠在地下室的一個陰暗的空間裡,燈光時明時暗,因為寒冷,我蜷縮在角落裡,但我牢牢地抓著這本書。這是個有點怪的場景,它與美國西部那遼闊開放的地帶相差甚遠,而緩慢的輪船與狄安的每小時90英里的快車也相去甚遠。這或許是中國版本的在路上吧。
很顯然,主人公狄安是一個註定的流浪者,他的父母在顛簸的車上讓他降臨到世間,而接著成為一個年輕的囚徒,他必須憑藉不斷地奔波才能讓自己平靜下來的人。狄安的野性與自我無疑是打破平靜生活的尖刀,令人感到無比暢快——“狄安的智慧……更能給人啟發,也更為完整,絕不故作斯文,令人乏味。他那種越軌的‘劣跡’甚至也並不招致憤懣,被人鄙視。那是美國式的歡樂對人生持肯定態度是情感的瘋狂發洩,具有西部特徵,猶如西部吹來的狂風,發自西部草原的一曲讚美詩,令人感到清新……”而“我”,薩爾,一個作家,一個在內心深處潛藏著躁動不安氣質的傢伙,狄安的出現則將這種躁動不可阻擋地激發了出來——於是我們上路了,帶著無限的憧憬。那些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姑娘,陌生的性,未知的冒險,這些或許可以給厭倦的靈魂提供歸宿——“在旅途某處,我知道會碰到姑娘,也伴隨著幻想,會發生一切的一切;可在途中,我準會大有所獲。”
從東部到西部,再從西部到東部,攔住那些呼嘯而過的貨車、卡車、轎車還有公共汽車。儘管我身無分文,但是我一定要去一個地方,我有體力可以付出。迫不及待地尋找途中的姑娘,或許我們可以相互慰藉,性是如此讓人著迷,不是嗎?還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朋友們,我們莫名其妙地碰到了一起,我們都熱愛漂泊,因為我們不願意被束縛起來。丟掉一切無聊的擔心,讓本能的需要佔據我們的心——“迎著社會現實衝刺,渴望麵包愛情,不要因為這事或那事而顧慮、擔心。”
這極端的放任主義讓青年讀者欣喜不已,而瘋狂似乎正是戰後一代尋求精神安慰的最佳途徑,極端的感官刺激不正是幫助我們逃離現實的殘酷的最棒的東西嗎?這似乎比薩特的悲觀論調更來勁。當1957年,《在路上》出版後,《紐約時報》稱之為“垮掉一代”的聖經,而凱魯亞克則是他們的代言人。
凱魯亞克在替誰發言?早在1952年,《紐約時報》就對這一代做了描述:“‘垮掉一代’成員個性異常鮮明……他們是在一個令所有人極度不安的糟透了的經濟蕭條期長大成人的……他們的青春伴隨著戰爭的混亂……他們既有情緒最低沉的時刻,也有情緒最振奮的體驗……他們渴望自由,渴望能在和平中生存,然而所有這一切都因為戰爭而破滅,他們不得不混跡於黑市交易,沉溺於爵士樂、吸毒、性放縱、打零工,醉心於薩特作品。”
追求放縱感官是薩爾們逃避社會不幸的方法。不管是狄安還是薩爾,他們的內心深處都潛藏著對純真美好事物的嚮往。我喜歡薩爾和那個姑娘的相愛過程中的純真,薩爾還會不斷地問那些萍水相逢的姑娘:“你想在生活中得到什麼?”薩爾接下來的想法讓我感動不已:“美國的青年男女一旦有機會在一起時他們真的很悲哀,他們得故作老練,無須在行事前進行任何恰當的交談就立即沉溺於性愛中。沒有溫存的交談——真正發自內心震撼靈魂的綿綿情話,就匆忙做愛了。要知道,生命是神聖的,生命中的每時每刻都彌足珍貴……我渴望到更遙遠的地方去尋找我的生命之星。”
當然這些美妙的感覺被在那些路上的冒險所掩蓋。他們似乎在透過這些接連不斷的性與歷險來掩蓋這些對生命的追問。在很多時候,他們對自己的行為甚至感到動搖,薩爾會說:“他們並不快樂,因為與這個社會格格不入。他們是這樣的,彷彿在陰森的石頭地窖中生活,現在正走上地面,是卑劣的美國嬉皮士、新出現的垮掉的一代。”而未來呢?真的是“倒黴的日子終將到來,你們攀著的氣球,再好也不會不往下落,何況那還是一隻莫須有的氣球。你們會飄到西海岸,可回來時,就得他媽的狼狽不堪,自討苦吃”。外表的放蕩與內心世界的脆弱就這樣奇妙地混合在一起,這或許也是“垮掉一代”最動人之所在。對於生命希望的渴求,讓他們不斷地在路上。
儘管《在路上》已經與30年前那一代人緊緊地聯絡在一起了,但是它肯定還觸及了之後一代代青年們共通的情感。即使像我這樣的社會主義好青年,我還沒有機會成為物慾橫流的一代,對於爵士樂也沒有多大的興趣,至今也還不會開車,更沒有魄力去打破現實社會的枷鎖。但是,狄安、薩爾、鄧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