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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每遇到一道坎,一處拐角,梁家兄弟都會一遍遍跟譚氏道:“前面有坎,娘莫怕……”
這樣的氣氛,讓人壓抑的難受,悲傷的情緒也是可以互相感染的,錦曦看著前面譚氏腳底兩朵蓮花,又看到大家哭的死去活來,也忍不住悲從中來,眼淚大顆的滴落下來。
很快便到了祠堂,祠堂古樸而簡陋,分上中下三區,中間都用天井銜接,坐北朝南,一處正門大開。左右兩側各有兩扇半月形的小門。
最上面的那片區域,是道士們用來做法事的地方,中間區域東西南北四角,分別樹立著四根紅色的木柱,中間那一片是用來停放棺材的。下面靠近正大門的那片區域,則是用來擺放親戚家過來弔喪的花圈,白馬之類的冥物的。
因為譚氏是非正常死亡,所以不能從正大門進,而是從一側的半月形門洞裡面進去。錦曦和錦柔在半月形門洞的地方打住腳步,錦曦並非是因為忌憚什麼時辰相沖,而是不敢近距離去看入棺封蓋的那一幕。站在門洞邊,隔著一段距離瞧見祠堂中間,
祠堂的地面是土巴地面,中間那片地方,打倒的兩條長高凳上面,夾著一口硃紅色的棺材,棺材蓋豎起靠在一側的牆壁處,挨著牆壁的地方,土盆裡面裝著防腐的石灰粉,還有一切其他的錦曦認得叫不出名兒,又或者根本就不認得的物件。
錦曦親眼看著梁愈忠他們合力,將譚氏放進棺材裡,老梁家專門請來給人入殮的那個老頭兒上前來,彎腰在棺材裡面忙忙碌碌。孫氏哭著將一摞摺疊整齊的衣物和鞋襪帽子抹額,雙手放進棺材裡面,那是譚氏的陪葬。
接下來,那老頭兒開始往裡面倒石灰粉,邊上,梁家的男人女人們哭成一團,祠堂的屋頂停著一長排的烏鴉,都被這哭聲驚動的拍翅亂飛。
祠堂外面,圍了一大群的村人,楊氏和小翠攙扶著梁錦蘭也終於趕了過來,她們也沒有進祠堂,而是站在另一處月亮型的門洞外面哭哭啼啼。
祠堂裡面,傳來那老頭兒的聲音,好像是要封蓋釘棺材釘了。在封棺前,老頭兒讓梁愈忠他們再看譚氏最後一面,這一看不打緊,梁愈忠和梁愈洲他們悲傷的差點背過氣去,梁愈洲甚至往一旁的木柱子上碰,被崔喜鵲哭著拉住。
老頭兒一聲高呼,大意就是時辰相沖的。趕緊出去。留下來的,一律不能吭聲。
話音一落,梁愈林趕緊拽著梁禮柏衝出了祠堂門,錦曦看見裡面的梁家人,都背過了身,把背對著棺材,縱然是梁愈忠和梁愈洲,也憋得不發出半點聲響,因為那老頭兒跟他的一個打下手的,已經在開始封棺。
錦曦聽到身後圍觀的人群中。有人不解此舉。很快便有其他懂這些規矩的人在給以解釋。
原來,縱使是最親近的血脈家人,在這個時候,也是不能看不能發出哭聲。也就是說。封蓋的剎那。誰要是看了或者發出了聲音。倒黴的話會將魂魄也一併封進棺材裡面,那樣的話,可就也活不了多久了。
再者。若是譚氏的屍身沾惹了活人封在棺材內的那口活氣,屍變了,那頭一個遭殃的就是那個偷看或出聲的老梁家人。
所以大家都說,生前是父母,死後是老虎。再親的人,一旦去世,便是陰陽相隔,不可同日而語。
錦曦聽的毛骨悚然,雖然她從來不迷信鬼怪一說,但是入鄉隨俗,大家都這樣認為,那便尊重習俗,便是尊重逝者。
譚氏入殮後,所有的老梁家人,還有村子裡跟老梁家交好的人家的老嫗和年長年輕些的媳婦們,都一窩蜂的湧進了祠堂。楊氏全程攙扶著梁錦蘭,也進了祠堂,棺材兩側都圍著哭喪的人。男人女人都有,又是哭,又是叫,一邊哭一邊努力回想譚氏身前的好,然後用抑揚頓挫的語調斷斷續續的哭嚷出來。
梁愈林四下一瞧,看見楊氏和梁錦蘭娘倆站在人群外面掩面抽抽搭搭,邊上幾個年長的婦人都對著楊氏這邊竊竊私語。梁愈林氣不打一處來,過去狠狠掐了一把楊氏。楊氏沒法子,只得和梁錦蘭兩人磨蹭著過去做做樣子。
錦曦跪在孫氏和崔喜鵲中間,瞥見楊氏和梁錦蘭過來,撥開人群,兩人嗷的一嗓子趴在棺材邊上,一邊扯長著嗓門哭號,一邊把棺材拍的乓乓作響。
所有人的哭聲都被楊氏母女倆給蓋住了,所有人都識趣的抹著淚退到了一邊,孫氏和金氏也被人勸著起身坐到了一旁暫且歇息。沒人過去勸楊氏,也沒有人過去攙扶梁錦蘭,先前躲在最後面,這會子要出風頭,就把機會留給她們母女吧!大家都抱著這樣的想法,坐在一旁的高凳上冷眼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