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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虎是家中長輩一直掛在嘴邊的、臭名昭著的大漢奸,他的事蹟我自然也耳熟能詳。此人本是宋朝的大將,當年蒙古大軍壓境,圍困襄陽之際,他奉命統兵來救,全城的百姓和兵士困守孤城,就等著他的援軍到來,可是他卻坐視蒙古人圍攻襄陽,不肯發兵救援。後來黃女俠設下一條巧計,讓武爺爺的哥哥武敦儒和丐幫的高手張貴、張順等率精銳部隊突圍,事先設法知會范文虎在龍尾洲設伏,裡應外合,可以盡殲追擊的敵軍,便能解襄陽之圍,他卻畏戰不前,臨時跑路,導致突圍的軍隊被蒙古大軍圍殲,全軍覆沒,武敦儒爺爺也身中數箭而死。這一戰之後,襄陽再無突圍之力,范文虎自然更不會救援,又困守了大半年終於城破。郭靖、黃蓉、郭破虜、我曾爺爺朱子柳和爺爺的兩個兄弟……還有襄陽的無數兵將百姓都死了。這些人的血債自然要算到蒙古韃子頭上,但范文虎卻也難辭其咎。爺爺每次給我們講當年襄陽城破的慘狀時都要大罵他一頓。
這范文虎要是在戰場殉國倒也罷了,可是後來元朝大軍南下,他毫不抵抗,便降了蒙古韃子,當上了元朝的大官。忽必烈派他率水師征討日本,結果又是全軍覆沒,大敗而歸。可不知怎麼,范文虎卻未受重罰,反而官越做越大,大概十多年前才壽終正寢。爺爺常恨恨道,未能手刃此獠是一生憾事。豈料我卻和他的孫子結拜為兄弟?
“這……這怎麼可能?你們家在大都是多大的官兒……你怎麼會一個人到西域來了?”我終於顫聲問道。
範雲白冷笑道:“什麼大官兒?在蒙古人眼裡,還不是狗也不如!”
他一腳踢飛了路旁一塊石頭,才續道:“我本來也自以為家世華貴,可是十六歲那年,看到那些蒙古怯薛子弟們欺男霸女,和他們理論不聽,於是大打出手。他們七八個蒙古人打我一個,險些把我打死,但我身懷家傳武功,也打傷了他們幾個人。後來家裡大人知道了,都怕得罪了蒙古人的權貴,不但不為我出頭,反而大罵了我一頓,帶我去他們家裡磕頭賠罪,又被那些蒙古韃子奚落了一番。我這才知道我們范家表面上高官厚祿,實際上根本便被人當成低賤之種。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過了幾日,便悄悄摸上一個最囂張的權貴子弟家中,一刀殺了他!”
“我自知闖下大禍,不敢再回家,便離家出走,至今六年多了。後來因緣巧合,我在江湖上拜了一位大有來歷的義父,前三年住在他那裡苦學武功,義父被殺,我就去尋赤蟾子報仇了,至今又是三年。大都的家,我多少年沒有回去過,但那裡始終……是我家裡。嘿嘿,你們朱武連環莊是宋朝忠義之後,怎會看得起我的出身?”
我聽範雲白說得悲涼,胸中豪氣陡生,道:“大哥,你我金蘭訂交,和你家裡有什麼關係?就是出身不如人意些也又怎麼樣?楊過楊大俠,人人都知道是賣國求榮的楊康的兒子,卻有哪個不敬重他?你到我們莊上去……不說自己的家世也就是了。”最後這句話卻又沒了底氣。以我的瞭解,爺爺要知道範雲白是他最恨的范文虎的孫子,不當場取他性命已經是慈悲為懷,又怎會挽留款待他?
範雲白朗聲笑道:“範某雖然漂泊江湖,卻還不是隱姓埋名,寄人籬下之輩。”
我道:“大哥,我不是那意思——”
“好啦,兄弟的話不必多說,”範雲白拍了拍我肩膀道,“我在你家中也不得自在,這樣,我們一路先去朱武連環莊,送你們回去後,我自從玉龍鎮回中原去。”
我不知說什麼好,要待挽留卻也實在不便。範雲白又道:“放心罷,你剛才救了我一命。這份恩情我將來定會報答。”
“大哥,這是怎麼說呢……”我囁嚅道。知道他身世後,雖非有意疏遠,但我們的關係確實頓感生分。當時竟似無話可說,過了片刻,範雲白打破沉默道:“走罷,沈姑娘,我們先下山去找令堂。”
青眉道:“那太好了!”她也不知道範文虎的事蹟,只是急著尋找黎璇,焦急之情,見於顏色。我們又商議了幾句,弄清楚了黎璇恰好隨著天禽飛向東北方去,也正是朱武連環莊的方向,便大步下山而去。
青眉急著去找尋黎璇,我和範雲白也腿腳輕健,過不多時,又下到山腰,到了一處路口。適才在山中所走的,都是極荒僻的小徑,有的地方還根本沒有路。但此處卻有一條較寬敞平整的大道,貫通東西,直通摩天嶺方向,不但可以行人,而且可以走馬。從這條路往東走,便又是去朱武連環莊的山道。但我心中嘀咕:此處哪裡來的這麼一條大路?莫非是魔教修的驛道?萬一在這裡撞見魔教的人,那可大大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