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3/4 頁)
了,估摸著是下午四點多了,他拿起了水帆布兜子說:“你們小哥仨待著,我把這兜子送過去,泉子他媳婦做菜好吃。”
正值七月下旬的大熱天,農村的請客飯菜再怎麼操辦也不會怎麼豐盛精彩。第一,新鮮豬肉羊肉是沒有了,家家養的豬羊都沒有出欄,就是夠刀了家家也都不肯殺,沒法儲藏,大熱天放上一天就得生蛆,最多殺一兩隻雞鴨這些小生命,一頓都吃到肚子裡,沒等生蛆就都變成大糞了。
王玉泉的婆娘整整忙活了一天,頭一天泡了一把黃豆,今天一早磨了豆腐,這是一道主菜,雞刨豆腐、黃瓜片豆腐湯;又殺了一隻公雞,做個小雞燉蘑菇;又到自留地園子裡摘些時令蔬菜,來個豬肉罐頭亂燉茄子辣椒西紅柿;再加上老李頭送來的當地特產,做個油燜哈什螞和清燉小河魚,切一盤午餐肉罐頭,炒一盤雞蛋,拔幾根大蔥,倒一碗農家大醬,哈哈,相當於農村娶媳婦辦事情的吃六碗大餐也就齊了。
孫乃正這三個小青年的肚子,等到被找來吃飯的時候真是已經飢腸轆轆了,從早晨出來,一路上火,憂心忡忡沒有像樣的吃一頓飯,他們在車上就幹噎了一個麵包,因為火篷子也沒覺得餓,現在心思有些落地了,三個小傢伙的腸子和肚子開始打架了。
“李大叔,你是長者,請上炕裡坐正位,你們小哥仨也上炕,都餓了吧,趕緊吃飯。”
王玉泉擰開了弟弟送來的老龍口瓶酒,用酒瓶子指著孫乃正晃一晃:
“你們小哥仨來點不?今天給你們接風洗塵,喝點吧。”
“不行,不行,大叔,我們都不會喝酒,一喝臉通紅,還噁心想吐,大叔,你和李爺爺喝吧。”孫乃正推辭。
“是,咱們都不會喝酒。”朱曉傑和沙喜福也都推辭著。
孫乃正他們三個極力推辭。他們實在不敢喝酒了,他忘不了慶功會上喝酒吐得他們都大病一場,腦袋瓜子疼還幾天食慾不振。
“那行,來,李大叔,我先給你滿上,嚐嚐這老龍口。桂花,給他們哥仨盛飯。”
一聲吆喝,王玉泉的婆娘趕緊從東屋過來給盛飯,做的是金黃米豆乾飯,用白色的精大米、大黃米、芸豆粒三樣燜成的大鍋飯,味道特別撲鼻香。
“大嬸做的飯真香。”
“是嗎,那就多吃點嬸做的飯。”
桂花盛完了飯,她衝屋裡的男人們笑了笑就又回到西屋去了,這是這地方農村的規矩,請男客人吃飯女人和孩子不許上桌,也不許守在屋裡,王玉泉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所以客人來了只是引見一下:
“這是你們的兩個妹妹和弟弟,大梅,二梅,柱子,向你哥哥們問好。”
“哥哥好!”兩個十二三歲的女娃和一個七八歲的男娃習慣性的鞠了一躬。
“弟弟妹妹好,哥哥來得匆忙,沒給你們帶禮物,以後哥哥回城一定給你們帶禮物來。”孫乃正拉著柱子的手說。
“帶什麼禮物,不興慣著他們。去,進屋去。”
三個孩子見到生人,拘謹地不敢多說一句話,說聲“哥哥好”以後,呆立著沒有半分鐘就躲進西屋裡再也不出來了。
幾盅酒下肚,把王玉泉和老李頭喝高興了,話也就多了起來,爺倆南朝北國扯起來沒完,三個客人吃了兩大碗金黃米飯和一肚子山珍野味,早就飽了,看兩位長者談性正濃,不好意思下桌,也都坐在那裡聽著。
“我說你們三個傻小子,啊,不好好在學校唸書鬧什麼革命,鬧反了吧,發配到我這來了吧。我告訴你們,這個命呀不能說割就割,割了它你就活不成了,我這輩子就是土裡刨食的命,割了它我幹啥去呀?你們呀,黃嘴丫沒退吶,毛還太嫩啦。”
“你別說他們後生,人這一輩子幹啥得認命,什麼牢獄之災,七苦八難,這都是老天註定了的,你別看他們今天劉秀走國幾生死,說不定他日登基坐江山呢。人這一輩子呀,沒處看去,我李佔山挑八股繩,打把式賣藝,走江湖,闖關東,最後還不是**這個熊樣,哎,認命吧。”
“所以這命就不能割,好孬都得認這個命。你們明白不?”
孫乃正他們明明知道兩位長者嘮的“革命”根本不貼革命的邊,但出於禮貌和尊重,也都頻頻點頭,其實心裡都明白,這位隊長兼公社革委會掛名副主任把革命理解成用鐮刀割去窮命的行為,就像農村劁豬,誰家要劁豬就把劁豬的找來說:“把豬命根子割了。”農村把傳宗接代的一套東西叫命根子,割了命就絕戶了,只長肥膘了。
10-4
10-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