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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也不喊秀芝,甩著袖子往前衝去。
“大姑娘!”一行人呼啦啦跟上,轉眼燈籠搖曳的光影消失在黑暗中,只剩下小令手中的風燈,晃晃悠悠。
靈芝又才抬腳,繼續往北而去。
卻不見小令跟上,一回頭,小令正微張著嘴,一臉被雷劈了的模樣,楞在原地。
“怎麼了?”靈芝笑著問。
小令聞聲,忙往前跟上,收不住驚愕之色,嘆道:“姑娘好厲害!大姑娘竟會怕你!”
靈芝也嘆了口氣,小令見慣了前一世的她,那懦弱卑怯的自己,自然不習慣敢頂敢撞的自己。
果然,小令又納悶道:“姑娘今兒怎麼,像是故意要氣著大姑娘似的。”
三姑娘平日裡見著大姑娘,唯恐避之不及,今日怎麼還主動挑這條路,還故意頂撞,似湊上去惹她一般。
靈芝微抬起頭,看著夜空將滿的一輪秋月,月華如洗,襯得園中山石草木影影憧憧,越發幽深。
她不想再隱忍。激怒毓芝,讓她鬧到母親跟前去,她才好進行下一步計劃,讓她們一點一點看清楚,她再不是那個任她們捏在手中把玩的安靈芝!
她的目光迷濛起來,似穿透到另一個世界,喃喃念道:“我聽人說過這樣一句話:對付對手,不過兩種方式,一種是置若罔聞,讓她拳打空氣;一種是讓她怕你,她兇你更兇,她強你更強,她奸你更奸,針尖對麥芒,奉陪到底。”
小令不太懂,她日日跟著姑娘,出入內宅,在哪裡聽到過這樣離經叛道的話?
靈芝確實聽到過,那是上一世,當時她已住進皇宮西苑,準備隨使團出京,那晚使團突然遭遇刺客,她在亂中暈了過去。
醒來之時,已身在玉鸞殿碧紗帳中,聽得落地罩外有女子這般說道。
不知她是何人,在與何人對話,語聲嚦嚦,語氣明快,格外灑脫,鏗鏘有力。
她還說了一句,靈芝沒說出來,她說:所以,除非你能將敵人斃命,否則不要舉起你的劍。
那幾句話,給靈芝的印象格外深刻,卻沒想到,自己會有用上的時候。
現在的她,誰也不怕,要來便來,奉陪到底。
小令還在琢磨,或許是雲霜姑娘說的?想著大姑娘的怒氣,又不免憂心忡忡道:“姑娘,大姑娘怕是要去太太跟前告狀了。”
靈芝倒是一臉平靜:“我就怕她不去。”
小令也不問為何不怕,姑娘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便點點頭:“那就好。”
乖乖地領著往針線坊去。
針線坊是一個小小的兩進院落,倒座房是值班房,前院東西廂房做了倉庫,正面三間廳房連著耳房,做了針線間。
後院六間房,住著幾個婆子。
靈芝與小令從管事錢嬤嬤的房間出來,假裝告辭,待她關了門,一轉身,隨引路的婆子進了餘嬤嬤的房間。
那引路的婆子退了下去,小令守在門口,樹影婆娑,擋住了糊窗高麗紙透出來的朦朧燈光,後院東廂內,只餘靈芝和餘嬤嬤。
餘嬤嬤穿著海藍粗布褙子,纏著絳色刺繡眉勒,臉上皺紋叢生,一雙眼卻還清亮,對靈芝見過禮後道:“三姑娘要問冬衣的事兒,該找管事錢嬤嬤才是,找我這個半殘的婆子做什麼?”
靈芝這才看見她走路有些奇怪,左腿行動不便,全靠右腿出力,一瘸一拐地退回方桌旁長凳前坐下。
靈芝不答話,開啟食盒,端出一碟酥香魚塊,一碟辣子田螺,一碟炸五色糰子,一碟涼拌三絲。
再拿出兩盞小小的彩漆繪月桂羽杯,開啟酒壺蓋,將琥珀色的甲酒斟滿杯中,一股濃濃的米香味兒撲鼻而來,蜜香清雅,餘香悠長。
餘嬤嬤兩眼一亮,讚道:“好酒!”
靈芝端起一盞酒杯,置到餘嬤嬤跟前:“嬤嬤請。”
餘嬤嬤抬起頭,意味深長看她一眼:“老奴不敢受這一請,三姑娘屈尊前來,該不是想請老婆子品酒的吧?”
☆、第十五章 如煙往事
靈芝並不直接回答,閒閒道:“嬤嬤在安府多少年了?”
“回三姑娘,有二十三年了。”她並沒有因為靈芝年紀小,就輕慢了規矩,依舊畢恭畢敬。
“那嬤嬤,是看著我出生的老人了。”靈芝定定看向她。
餘嬤嬤心中咯噔一響,一雙眼眯起來,似是迴避靈芝眼神,又似是在回味往事:“老婆子常年在外院幹著粗活,可惜沒那個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