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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秉陽為柳向淨穿衣,輕輕地,將綢緞的青衫為他穿上,一層一層,很小心仔細,連小小的褶皺也要翻平。
柳向淨低垂著眼,就這樣感受著戚秉陽輕輕的指尖,任他微微分散的髮尾似有似無的掃過他的臉頰。
“好了,可以走了!”
整理好衣衫的柳向淨與戚秉陽便要出發。
門外忽闖出一個人影,是府裡的下人。
“王爺,太子殿下來了。”
戚秉陽皺了下眉頭,似有些不耐:“就說我出去了。”
“王爺,太子殿下讓奴才轉告您說,說……”
“什麼?”
“他要派人去蜀州接老夫人會京都過年。”
戚秉陽的神色變得陰翳,冷冷的掃了眼傳話的小廝,那小廝抖了抖,顯然是害怕。
“淨兒,今天不能陪你出去了。”戚秉陽歉意的看著柳向淨。
柳向淨五指收縮,緊緊地往裡捏著。
他抬頭對戚秉陽柔柔的笑:“沒關係,你去吧。”
年越來越近了,戚秉陽離開了京都,前往祁州,整個祁南王府,只留下了柳向淨。有時候太無聊了,他就只坐在那裡,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去做。下雪的天,卻沒有風,柳向淨穿著厚厚的衣服,卻覺得身上有些空落落的。
這幾日他變得嗜睡了,許是天氣越發的冷,蓮花池裡已經沒有了蓮花,結著厚厚的冰,白色的,上面一圈一圈的深色的圓。
房間裡放了暖爐,好幾個,好讓屋子裡暖和些。
柳向淨躺在床上,看見柳毓璃帶著一個華服的男孩,那男孩追著她打鬧,發出咯咯的的笑聲,然後那男孩撞上一個穿著黃色袍子的男子,那袍子上有金絲繡了個奇怪的圖案,男孩抬頭看,是一張臉,沒有眼睛,沒有鼻子,長著血淋淋的嘴喚著他,他好怕,他四處尋找著柳毓璃的身影,然後他看到了一灘肉,上面爬滿了白色蠕動的蛆蟲。
四周全部,全部都是……
男孩尖叫,然後漫天的火焰將滿是死人的宮殿吞滅,他卻突然覺得寂寞,好寂寞……
那些死人在喚他……
淨兒……淨兒……
殿下……殿下……
殿下——
柳向淨猛然睜眼,坐在床上,急急地喘氣。
“淨公子,你怎麼了?”紅衣的丫鬟在床邊喚他。
是這個夢,他日日做的都是這個夢,就像叮咬著面板的螞蝗,只會不斷往你身體裡鑽,吸盡你的血。
柳向淨死死地盯著丫鬟大紅的衣衫:“你怎麼穿這個顏色的衣服?”
“公子,過年……”小丫鬟看著柳向淨面色不善,急急地解釋。
“換了!”柳向淨吼出聲來:“換了!給我換了——”
丫鬟怯怯地回應,含著淚跑了出去。
柳向淨躺在床上,一口一口的喘著氣,好似要將一切都撥出去,都撥出去——
今年的宮宴,很是冷清,趙崇帝臥病在床,便只是幾名宮妃和些個皇子在一起,都是漫不經心的。
年過了之後,趙顯廷去了京都城外的寒雲寺,一如每年一般,為其母妃祈福。
今日的天很晴朗,沒有下雪,風也沒有,感覺是僵滯的。
鳳翔宮中,趙國尊貴的歐陽皇后一身素衣,手中的佛珠在手指的動作下,一個輪過一個的滾動。
“啪——”
一聲響,銀繩斷裂,一百零八課佛珠四散落在地上,聲音不重卻讓人心驚。
歐陽皇后愣愣地看著滿地散落的佛珠,突然站起,尖叫似的往外喊:“來人——來人啊——”
而此時趙崇帝喝完梨妃雲氏喂的藥,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眼睛閉著,呼吸有些急促。
耳邊的嘈雜聲突然想起,趙崇帝立刻睜開眼,啞著嗓子問了句:“怎麼了?”
門外守著的公公便扯著嗓子叫:“太子逼宮了!太子逼宮啦——”
太子逼宮!趙崇帝心下猛地一顫,呼吸便更加急促了。他怕死,像他這樣位高權重的人,尤其的怕死!
但他沒有力氣動,便只能坐在那,用手推著身邊的梨妃雲氏。
梨妃雲氏嬌嬌柔柔地對他一笑,聲音百媚橫生:“皇上不要急,在這裡等著就好,一會兒太子就來了。”
趙崇帝瞪著眼睛看著她,咬著牙,什麼也不說,只是這樣死死地看著她,似要把她那張臉看穿。
“皇上,你別這樣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