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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看去會恍惚以為,黎唯哲似乎恢復成了以往那個霸道張揚,同時也暴戾冷酷的黎唯哲,但如若細細觀察便會發現,在他的眼眸深處,到底和以往那種空洞可笑的虛張聲勢,大不一樣了。
現在,那裡不再是過去那種滿滿當當的兇狠戾氣,而是隱隱流動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悔恨心疼。
在那天近乎是逼迫著程諾講完真相以後(雖然他知道那個程諾必然還隱瞞了很多很多,但他料想那些大多都應該是楚回和蕭嵐之間的事情,而他對那沒有絲毫興趣,他唯一關心的,只有莊景玉),黎唯哲已經不記得自己究竟是怎樣同他們告的別,又究竟是怎樣離開那棟,莊景玉和楚回曾經同居過的破舊小樓的,他只記得在下樓的時候他的腿腳似乎都難以站穩,有些發抖──記憶中有生以來的第二次。第一次,是他發現自己的母親竟然把他這個兒子,當成父親影子對待的時候。
然後某天,他抽空去了趟……監獄。
說來諷刺的是,當初為了貪圖一時的新鮮好玩兒,他在下屬呈遞上來的好幾個選項當中,手指一滑,便非常惡毒地選擇了其中,據說環境條件最為艱苦惡劣的那一個(無論軟體硬體)。然而當時過境遷,黎唯哲在監獄長點頭哈腰,滿臉狗腿子表情的諂媚巴結裡,緩步走進那一座陰森沈悶的巨大監獄中時,他忽然就感到了一種,無法言說的窒息。
這裡的空氣彷彿塗了毒,每一絲每一縷,都在力圖要他嘗一嘗,那所謂的因果報應。
只要一想到莊景玉曾經在這種暗無天日,流滿骯髒和冤屈的地方里呆過──並且還是被他給害的,甚至還是由他親手給推進來的──黎唯哲就恨不得,狠狠將自己抽死在這裡。
聽說如果你傷害了一個人,那麼有意無意,總會有另一個人來傷你。
那天黎唯哲終於知道這句話不假,並且還知道了,你曾傷害過的那一個人,和日後來傷你的那一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同一個人。
原來說感情不公平,其實,也很公平。
無論橫向縱向,都逃不脫天網命理。
黎唯哲在莊景玉最初呆過的六人間,和後來同楚回共住過的兩人間裡,都各自呆了大半個小時的光景。而在那總共加起來約莫有一個時辰那麼久的無聲光陰裡,黎唯哲覺得自己似乎是想到了很多很多,但當一走出監獄,抬頭看見雲層中那一縷微薄如線的細碎陽光之時,卻又不禁渾身打了個寒戰,覺得自己,其實什麼也沒有想。
莊景玉在這裡究竟是怎麼過的,過得如何,有沒有被欺負,是不是被侮辱──這一切的一切,他好像都在那兩個小時的時間裡,在腦海中,有過一番細緻入微的考量與想象。然而後來他終於發現,他分明是寧願他自己,什麼,也沒有去想。
好像那樣就可以當做是,其實一切都壓根兒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好像那樣就可以偽裝出,其實一切,都還能夠來得及的樣子。
……不,不。來得及,來得及……肯定是來得及的。只是……
就算是習慣掌控,也從來都是隻手遮天的黎唯哲,這一次,也不得不承認,除了在物理上那些非人力所能變更的事物以外,在明明是最為脆弱的人心世界和感情生活裡,也有非常非常多的東西,他永遠,永遠,永不能及。
比如他不能讓時光倒流,不能讓破鏡重圓,不能讓傷害不見──就算可以讓傷口癒合,也終免不了傷痕累累,全在心間。
他的確是可以來得及補救很多很多別的東西,他也確信他們日後還會有大把大把漫長至一生的流年歲月,然而那些已經造成的痛苦,已經浪費的時間,無論他怎麼做,怎麼努力,卻都再也,再也,補不回來了。
正如有些東西不能夠回頭,同樣,這世間也有別的另外一些東西,一旦停在了哪裡,就再也,無法繼續往前走。
那份由自己親手贈與的傷害與羞辱,已經被永遠地留在了這座監獄裡,扎地生根。連帶著莊景玉那時的痛,那時的苦,那時的怨,那時的恨。黎唯哲非常好奇並且心疼,那時莊景玉一定有過的痛不欲生;可是忽然間他卻又覺得自己彷彿變成了一個膽小無能的懦夫──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不敢去深究那些,血淚滿眼的細節。
一切都顯得那樣矛盾而糾結。但唯一毫無疑問的是,這一切,都是他自己,自找苦吃。
除了補償他,珍惜他,愛他……更愛他──黎唯哲想不出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