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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誠始終忘不了那一天。那標誌著曾經蟬聯冠軍的、可以帶著閃閃發亮的帝國中尉軍銜的人從此只是海神殿的一個底層保鏢。他斂起所有表情生活在眾人的鄙夷和畏懼中,漸漸學會了用裝了假肢的右手做任何事情來隱藏自己是個左撇子的事實。但是每到深夜,低吟的鬧鍾會在眾人都睡熟後叫起來,狙擊精英便會不顧一天的辛苦,一躍而起,在月色下用左手舉起佩槍,鞏固自己的本能──那帶著長長影子的身影雖不高大但是挺拔,平舉的左臂穩定如同海神殿所在的蔓延山脈。
37(再見,萬飛)
“你斷後。”波塞冬拖著幾乎已經力竭的蘇朝宇回頭吼了一句,愣神當中的張誠立刻快步繞道,去另一側準備應對蘇暮宇的突然襲擊。隸屬於波塞冬的人越來越少,至少有30個蘇暮宇的人把他們圍在正中,卻因為殺紅了眼的波塞冬和彈無虛發的張誠而不敢上前,只是機械地跟著他們三個移動。一直沉默的裹頭巾的江揚抬腿到一定高度,狠狠劈下來,把一個比他矮半頭但是身強力壯的漢子生生揍暈在地上,然後迅速衝進了包圍圈,團聚在波塞冬周圍。
一個身影從殿下拾階而上,不慌不忙。波塞冬站在陽光下,右手將長大衣的扣子一股腦撕開,露出了裹身的軟甲,爽朗地大聲呼喚:“暮宇!你回來的正是時候!”說著,腳尖一鉤一蹬,蘇朝宇便跪在海神殿正門口的第一級臺階上,頭被摁得低低的,脊骨在貼身的衣物上勾勒出了一個完美而優雅的弧度,彷彿祭壇上精心挑選過後由眾人送上的神祭品。
那個身影沒有停頓,還是用那樣輕快的節奏走來,漸漸清晰的輪廓顯得非常美麗,讓波塞冬眯起眼睛凝視了很久。突然,張誠一聲低低的“糟糕”打破了所有安靜與和平,他回身便走,剛制的假肢在腰間一抹,佩槍被掄起騰空打了個轉,精準地落回假肢的掌中。
“那是萬飛,跟您問好來了。”蘇暮宇已經款款來到波塞冬面前,站在十步以外,絲毫沒有關注他哥哥蘇朝宇的情況,只是笑著跟波塞冬說話。槍聲響起來,萬飛連續射擊著那30多個保鏢,張誠則悠閒地一一處理蘇暮宇的人馬。
江揚混戰在兩群人之間,目光時不時地去看蘇朝宇。明媚的陽光下,波塞冬用槍口抵住蘇朝宇的太陽穴而立,精悍的身材和蘇暮宇那一身精心修飾過的裝扮顯得非常不協調,有那麼一刻,江揚甚至想到了藍眼睛的長髮的男孩誤入了暴戾的惡魔家的童話故事。
張誠在混亂中和江揚交換了一個眼神,卻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資訊:對方和他一樣,並不知道萬飛所代表的利益集團到底是哪個,甚至不知道名副其實的波塞冬殺回來的真正目的。若不是這個前帝國軍人躲閃及時,萬飛的幾槍幾乎要了他的命。當一顆子彈準確落在波塞冬腳邊的時候,波塞冬下意識地往前跳了半步,手指在扳機上一滑一彈──力氣再重幾分,蘇朝宇的腦袋會被立刻轟開,逃過一劫,純屬僥倖。張誠微微怔了一下,他知道,這種條件下,只能自保。
銀灰色頭髮的萬飛衝過來的時候,衝蘇暮宇擠了擠眼睛,露出一個頗具安全感的微笑。張誠正被幾個難纏的人圍攻,萬飛急速裝好了新一發彈藥,直射對方頭顱──飛衝而至的江揚撲倒了萬飛,在他耳邊急切而小聲地說:“不要!”子彈擦著張誠的鋼製右手飛過,披風一甩,他回頭的瞬間一槍貫穿了兩人,再抬手扣動扳機的時候,萬飛正將江揚推到蘇朝宇身邊──子彈穿心而過,噴湧的鮮血濺了江揚滿臉。
嘍羅們都驚呆了的瞬間,開始四散而逃,張誠大步走過去,一連三顆子彈,分別穿透了萬飛後背的不同地方。萬飛的身體晃動了幾下,並沒有倒下。
蘇暮宇的驚叫聲穿透整個殿閣。“站住!”萬飛用盡最後的力氣吼道,想撲向波塞冬的一瞬間便被踹倒在地。江揚的心跳生生頓住,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蘇暮宇,那個聲音已經撕開了破音的年輕人握緊了拳頭駐足在距離波塞冬七步的地方,往日美麗的海藍色的眼睛裡充滿了殺氣。萬飛伏在地面粗喘著,手心裡抓著自己粘稠暗紅的血液。他開口說了什麼,聲音卻太微弱,即使是江揚也又湊近了一步才勉強聽清楚。
“再見,萬飛。”蘇暮宇穩定著自己的聲音,“謝謝你陪我。”他的眸子一直落在萬飛大幅度起伏抽搐著的身體上。
張誠緩緩蹲下,槍口抵上萬飛的後腦勺。“你會為此付出代價,”蘇暮宇想讓自己的聲音盡力平穩,卻沒法抑制一個二十來歲年輕人看見愛人倒在面前的顫音,“住手,張誠。我命令你!”
“對不起,我只聽從波塞冬大人一人的命令。”張誠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