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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特克斯酒吧)
蘇朝宇對江揚伸過來的右手錶示了明確而堅決的拒絕。他極不信任地看著面前的琥珀色的眸子很久,終究垂下眼睛,往牆角蹭了一點點,低聲說:“對不起,長官……”
江揚幾乎跳起來,理智卻用諷刺地咳嗽聲提示他,柵欄外正有列隊的保鏢集體經過。他冷冷注視著那些面無表情的人端槍匆匆往地牢另一端而去,聽著所有腳步聲消失在遠處後,積累幾個小時的疲憊終於沉沉壓下來,他小心翼翼地在蘇朝宇身邊坐下來,左肩瘋狂的腫脹趨勢讓他有一點點極少見的不安全感。
蘇朝宇抬頭望著他,海藍色的眸子裡還有未乾的淚水。他已經穿好了褲子,但仍然緊緊裹著江揚丟過去的外罩不肯鬆手,受傷的貓兒一般,把整個身體都儘可能地藏在衣物底下。他開始還警惕地看著江揚,但是當江揚抬手抹掉了額角的冷汗後,蘇朝宇的眼神立刻溫和下來,只是仍舊不肯說話。
江揚右手握著左肩,把下唇咬在齒間,認真地捏了幾下,以便確定脫臼的具體情況,卻還是忍不住疼得挺直了身子,後腦勺抵住牆壁。幾乎無力的左手被另一隻冰冷的手微微抖著握住的時候,江揚一驚。蘇朝宇不知道何時挪過來,沙啞著聲音說:“我來接好它,長官。”
“別……”江揚試探性地伸手出去,蘇朝宇果然神經質地躲開了,於是他便不再勉強,“我答應了波塞冬打傷自己,等明天他看見這胳膊能活動,大約又是一場折騰。”他盡力讓自己藏起痛苦,讓臉上的從容看來真實可信,“就這樣吧,不是什麼大問題。”
蘇朝宇慢慢慢慢地挪回牆角去,卻離江揚近了一些。兩人都沒有力氣說話,只是彼此對視,倚在石壁上歇息。江揚看見蘇朝宇漸漸地沒了力氣,本來支撐著的脊柱軟下去,很快就蜷在地面,似乎要睡了。
“蘇朝宇,起來。”他四下裡張望著,只能拿來自己被撕壞了舊衣服鋪在地下,強行塞進蘇朝宇的身子底下,“這種冬天的溫度,怎麼可以睡在地下?”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怒氣,立刻讓蘇朝宇精神起來,低低地答應了幾句什麼,便枕著那些衣服重新躺下,也不閉上眼睛,只是怔怔地望向柵欄外面熟悉的空曠房間:波塞冬聽賞家法全過程的長椅還在那裡,冬日難得一見的一縷陽光落在上面,光柱裡能看見細小的微塵忙碌來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揚被飢餓和疲憊鎮壓到快要睡著,隱約聽見身邊的人低聲叫“江揚”。蘇朝宇醒著──或者說沒有睡著──眸子裡卻有一些混沌:“江揚?”他不確定似地低下頭,“不知道這樣可以麼……長官……”
“你存心嘔我,我的小兵。”江揚俯身細細打量著他,“我是你的江揚,不是那個該死的長官。”
蘇朝宇彷彿放心一些,但眼眸仍舊不甚清澈:“你多久沒睡了?”
“沒關係。”江揚輕撫他的頭髮,“我好得很。”
蘇朝宇吃力地搖搖頭,咬牙撐起身體,江揚伸出右臂提供支撐──這次,蘇朝宇沒有拒絕,勾著那結實的臂膀,窩進對方懷裡。江揚便把全身重量放在牆壁上,右臂灣中,牢牢環住自己的真愛。
“你睡一陣,我困了就會叫你。”蘇朝宇說著,挪到江揚肩側,把在自己身下暖熱了的衣服搭在脫臼的肩膀上,免得關節著涼,“生死相隨,你最愛說的……若我活著,你便不能折騰自己。”
江揚盯住那蒼白卻依然美麗的面孔許久,終於露出了孩子般的微笑,眼前海藍色的眸子彷彿果然變成了大海,搖曳著,搖曳著,便不清晰了,便不見了。
奉命來做犧牲品的基地司令官,布津帝國最年輕的少將江揚,在政府恨之入骨的海神殿地牢裡,歪在情人兼搭檔的身邊,安心熟睡著,呼吸均勻深長。
一雙上好的軟牛皮靴踩著特克斯街道上的積雪前行,另有幾雙樣式差不多的陸戰靴跟在後面。
“老大,嚐嚐這個。”銀灰色頭髮的萬飛駐足。穿著牛皮靴的人轉過頭來,掩在風衣帽子裡的面龐微微一側:“什麼?”冒著晶瑩油珠的烤肉遞到面前,風衣裡裹著的年輕人露出了略帶羞赧的微笑:“多謝,總有人記著我愛吃這個。”
萬飛脫下手套,在寒風裡先嚐了一塊,靠在路邊的欄杆上大嚼,蘇暮宇只是歪頭看著等。一個蜜色的小腦袋從風衣寬大的帽子裡出來,閃亮的眼睛也盯緊了那串烤肉。“壞貝蒂。”蘇暮宇伸手逗它,小猴子便抱住他的指尖蓋咬起來,彷彿為沒有吃到好東西生氣了似的。萬飛揮揮手,隨行的其它幾人便休息下來,一同坐在路邊吃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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