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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可南說:希望他能承擔自己的選擇。
他掩著心口,回想適才那番對話,自己身為律師,法庭上駁倒過許多人,如今卻連一句像樣的話都吭不出來。
他心虛。
因為他忽然發覺,自己的選擇……太沉重了,他好像有點擔負不了。
他執意從政,骨子裡根本是想自己總有一天要成為人上人,證明給曾經瞧不起他的人看,還有拋棄他的父母……壓根兒不是跟喬可南說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這念頭支撐了他近三十年,像一道障,他無法擺脫。
39。 苦果
陸洐之本想直接回家,卻發現自己有重要檔案沒拿,只得掉頭回辦公室一趟。
正值新官上路期間,辦公室裡燈火通明,人員二十四小時輪班待機,處理各種突發情況,有個立委注意到陸洐之,一見他青紫的臉便驚呼:「你怎麼了?!」
「遇上了一點意外。」陸洐之苦笑,但嘴角一扯,臉就發疼,喬可南到底力氣不小。
「是哦……總之這段期間你小心點,千萬別出任何意外,有點風吹草動都很致命,捱過這陣子,就沒事了。」那立委表情很緊張,自然不是緊張陸洐之的傷勢。「小心別對往後選票有影響。」
「嗯,我知道。」陸洐之應聲,沒多耽擱,從自己的辦公室取了檔案就走。
他搭上車,自從來到這裡,他聽到最多的兩個字就是選票。
選票選票選票……搞得他聽到這兩個字,就一陣作嘔。
陸洐之發動車子,自嘲地笑了笑:自己這是在幹麼?又不是二十幾歲的憤青,在決心要走這條路時,不是早該覺悟了?
陸洐之回到了家。
房子裡很空,他分明已經習慣,此時卻有點兒難捱。
他開了電視,坐在沙發上,臉頰的傷勢必得處理,可他居然……捨不得。
尤其想到一小時前,自己重新接觸到的那人的味道,陸洐之舔了舔唇,在這一刻,他萬分眷戀,無法擺脫。
以致分明不該,他仍那般做了。
他一直都有準備,自己將來是要從政的。
為了鞏固勢力,必須跟自己不愛的女人結婚,這作法很卑鄙,他不否認,所以並不打算拉人下水,最多就是在那之前,與人保持只性不愛的關係。
他有固定的炮友,多數受不了他的冷漠離開,去者不留是他最大原則,可他遇到了喬可南……他太溫暖,充滿吸引,如冬天裡的一杯熱茶,騰騰熱氣,鮮活得讓他這長年煢煢獨立於冰原上的人無法抵禦,渴望親近。
陸洐之曾以為他對他的興趣,建立在那被自己徹底開發過的肉體上──一開始的確如此,之後卻慢慢變了調,他數度想懸崖勒馬,始終沒法成功。
因為……他也是個人,心頭空蕩蕩的日子,換了誰都不好過。
喬可南喜歡他,他從不說,但陸洐之知道。
而自己……也是喜歡的。
他覺得他挺沒資格說這兩個字,喜歡啊,愛的,總歸是一份太瑰麗的情感,他不配擁有,偏又沒法找到其他詞彙替代。自己這輩子從來都是細細計較著利益,拿捏得失,運籌帷幄,卻唯獨在青年的事情上出了岔,他計畫在離開前替那人佈置好出路,這令與他相識多年的宇文博非常意外:「這不像你的風格。」
陸洐之聞言苦笑: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因為自己千算萬算,就是漏算了他對青年的依戀程度。
依戀到該分手卻分不了,藕斷絲連、苟延殘喘,一句「結束吧」誰都講不出口,只能寄望肉體分割。他為此加快自己從政腳步,糾纏的感情卻無論如何都沒法割捨分離。
後來在街上偶遇前炮友搭訕,陸洐之想的是:也許換一個人試試,自己就能從名為喬可南的迷障中走出來,還給那人該有的乾淨生活。
他一般不會把一夜情物件帶回家,但對方曾在他家裡做過,要求想去,陸洐之沒拒絕,畢竟喬可南從沒主動來過他家……就唯獨那次,就那一次,在青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時,陸洐之渾身就像泡進冷水裡,首度有了做錯事情的狼狽感。
兩人分手是遲早的事,卻沒想過是這樣一個結局。
蘇沛事件對喬可南造成的影響是隱性的,那就像一個瘤,蓄積在他體內,不發作的時候沒感覺,發作的時候很疼。陸洐之知道,所以想:如果要分手,一定要用一個確切明白的方式。
這是他唯一能給那人的,一份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