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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住訕笑嘴角抽搐,才“哼”了一聲轉頭不理睬他。
第二天上午到醫院去的時候,小秋也跟著我,大罐小罐提著張媽熬製的補血補氣的湯水。當歸、黨參、烏雞、阿膠,材料齊全火候十足。
傅斟一受傷,把張媽心疼得無可不可,看病打針她是不會的,只一門心思在食補上下功夫。怕傅斟嘴巴寡淡胃口挑剔,光粥色就備了三樣。鹹的有羊骨枸杞粥,甜得有冰糖血糯粥,不甜不鹹清香凝神的有桂圓蓮子粥。
傅斟臉色雖然還很蒼白,但是精神了不少。半靠在枕頭上,眨巴著眼睛聽海天大哥跟君先生商議事情。
見我進來,他沒說話,隻手掌拍拍肚皮調皮一笑。意思是早就餓了。我也不多言語,將手裡的瓶瓶罐罐舉起來展示給他看,告訴他應有盡有。
小秋趕緊忙活起來,擺好碗碟杯筷,吃食一一給他過目挑選。傅斟眼睛掃了一遍,用手指指羊骨粥。我小心翼翼的將他的背墊高,用小碗盛了粥舉在他身前,想喂他,他執意用沒受傷的右手拿過調羹。
那邊海天大哥還在發著牢騷,與君先生說:“……以前看咱們搞鴉片煙賺錢快,就鼓吹什麼統購統銷盈餘公攤,得益的還不是他們。他汪錦榮當年坐上總商會的會長,是咱們撐著他抬著他,現如今他入了工部局做了華董,就翻臉不認人了。早知如此,當日咱們就該站在陸玉箏一邊。”
君先生說:“再等等看,汪錦榮這個人,刀切豆腐兩面光。雖說如今他進了工部局,鳥盡弓藏,可他在租界裡頭未嘗用不到咱們。我不信他敢做絕。”
傅斟有氣無力的插話道:“別忘了汪痞子是個什麼出身。比兩面三刀翻雲覆雨,誰也比不過那些政客,那是他們的看家本領。”說著話,手裡晃盪著調羹,想了想,又輕笑著說:“依我看,老汪若是有意把總商會長的位置給他那條狗,你不如就拱手相讓。兩方角力,硬碰硬難免兩敗俱傷。何如先避其鋒芒,在暗處使力將他推上風口浪尖,搞亂搞臭,最後受命於危難出來收拾殘局,來個名利雙收。”
君先生低頭思索一番,打定主意,不再多言。走過來從傅斟手裡抽出勺子,半坐在床邊。又接過盛粥的小碗,輕舀了一勺,吹了吹,餵給傅斟。嘴上數落著:“少操點心吧。倒是你那邊,聽說剛從日本購了批新船。你得有段時間休養了,別出什麼岔子。”
傅斟一邊美滋滋的喝粥,一邊拿眼睛瞄我。我衝他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嘴裡卻輕巧的接君先生的話道:“都是按部就班的來,零碎的小地方我幫盯著,沒什麼問題。”。傅斟揚揚下巴,得意的對君先生調侃道:“難道舅舅沒聽說?這位新晉的知名女實業家顧蔓華小姐,可是上海灘船運業的後起之秀。”說得幾個人咯咯直笑。
傅斟嘴裡與君先生說笑著,右手悄悄垂下床沿。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偷著對我擺了擺手。我會意的嘟著嘴做了個鬼臉,找個藉口避出去,出門之前,假借商議船期的由頭,將海天大哥一併拖了出去。
帶上門的瞬間,看到傅斟在臉上展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那一刻,我在心裡悄悄打定主意,不管他愛誰,如何愛,即使我不能堂而皇之的支援,也一定不去阻攔圍堵他。
愛就是愛,哪有什麼對與錯,更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只要我的弟弟傅斟覺得幸福快樂,我就會堅定的站在他這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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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教訓 。。。
君先生通常上午和晚上陪著傅斟,有時說些生意上的事,有時就靜靜的坐在床邊看報紙。
阿三一直住在醫院裡,用他自己的話說,從十三歲開始跟著傅斟,就從沒離開過。
到了中午,我和小秋會過去,服侍傅斟吃過午飯,小秋整理收拾一番,帶好大包小包的物品回家。傍晚十分,再次大包小包的過來。
午後的時光緩慢而散淡,有時傅斟昏昏欲睡,又無法踏實睡著,於是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閒話。
交談的話題漫無邊際,甚至會聊到死亡。
我問傅斟怕不怕死,他並不正面回答我,只是慵懶的拉著長音答說:“怕不怕的,做人早晚有那一天的。”
我仰頭窩進舒服的沙發裡面,踢掉高跟鞋,不顧形象的赤腳踏在地板上,輕輕對他述說:“我就恨怕。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了。和我有關的一切都會化為塵土。我就會慢慢的,從別人的記憶裡消失,最後,彷彿世界上從沒有過我這個人一樣。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我看向他,他半睜著眼睛,出神的望著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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