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第1/4 頁)
楚西庭聽得又驚又怒,大叫一聲試圖打斷他:“別說了!青致!”
方楠卻不理他,繼續說道:“或者六年前我真的病死了,那其實也挺好。我爸媽不用帶著我出國,不出國他們就不會遭遇到那樣的事情……爸媽的身體很好,也比我堅強,如果沒有我,肯定能活得長命百歲,說不定還會再給我生個弟弟妹妹……”
楚西庭伸手扳過他的臉,說道:“不要說這種話了,青致。這些根本都跟你沒有關係……要說錯,那也是我的錯。”
他有些艱難地對著方楠承認了這個事實。
方楠感受著他指尖的顫抖,卻是伸出了一雙蒼白沒有血色的手掌抓住了楚西庭的手,把它輕輕地貼在自己的臉上,微笑著說道:“西庭哥……你說你愛我。這可真好,你說我現在死了好不好?現在死了,我就會永遠記得你愛我……而不是你恨我。”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對著楚西庭的模樣似喜似嗔,說出口的話裡面帶著幾分依戀,又帶著幾分讓人覺得心悸的莫名偏執。
方楠的語氣和態度都是說不出的溫順乖巧,就像是又回到了當年的時候。那時他對待楚西庭像兄長,像好友,又像戀人……既依戀,又信任。
但是楚西庭卻明白,這一切早就有所不同。
就好像此時此刻,當方楠說出這麼一段話的時候,楚西庭固然希望,卻並不能真的認為方楠的話裡有的只是眷戀和溫柔。
方楠曾經是方青致,但方青致卻並不是方楠。
那是打從靈魂最深處的變化——楚西庭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能夠在短短六年裡變化這樣大,幾乎就是面目全非。那幾乎就是本質上不可逆轉的改變,把一身的柔善全部變成了刺人的憎惡。
可是即便如此,楚西庭卻沒有害怕和厭惡,而只有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心疼。
被握住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放在方楠的臉側,楚西庭伸出右手,撫摸著他短而柔順的黑髮,說道:“青致,你相信我。從今天開始,我會一直一直愛你,絕不會再傷害你。你完全不用擔心這種事。”
可是方楠笑了笑,聲音輕而堅定地說道:“西庭哥,你知道嗎?所有戀愛中的人,都會承諾永遠,都以為他們的感情會持續到永遠,但是熱戀之所以是熱戀,就是因為它短暫而衝動。”
“你如果跟我說永遠,我是願意的。所以,為了把這個永遠真的變成永遠,我其實最應該就在這一瞬間閉上眼睛。只有這樣所有承諾才再不會有改變。”
楚西庭半晌說不出話來,許久才說道:“不要!你別這麼說!青致,你相信我,我一定一定會做到的。”
方楠垂下頭,許久,說道:“怎麼相信?西庭哥,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在騙我……但是我真的很怕……你中途揭露真相。你說過有一天會帶我去空海,你說過這輩子都只唱我寫的歌……可是你都不肯騙我稍微久一點。你說愛我……我可以假裝相信,可是我啊,一點都不想再給你改口的機會呢。”
“不如死了算了。死了……你就沒辦法改口了。”
楚西庭沒想到他這麼偏激,皺著眉頭半晌,才說道:“如果你真的……去了,那麼就算之後我變了,你也不知道吧。青致,你只有活著,才能監視我,才能要求我補償虧欠你的東西,你不明白嗎?”
方楠卻笑了:“死都死了,你變不變對我來說還有什麼要緊呢?”
楚西庭愕然了一下。
方楠說道:“只要我不知道就夠了。”
楚西庭終於慢慢了解和看到了方楠心上的傷痕。他的精神極不穩定,有時候看上去平靜溫和,其實心頭根本就是血淋淋傷痕密佈。
楚西庭有時候也弄不清楚,方楠的悲觀情緒到底是真心想法,還是隻是源於對他的恨意,所以故意這樣說來,刺痛他刺傷他,讓他難過。
但是不管是哪一樣,楚西庭卻開始明白了一件事。
方楠不想動手術,因為他想用自己的死來報復楚西庭。
就好像多年前楚西庭使他病發,也許一開始方楠並沒有很強的求死慾望。他只是悲觀,但也不至於一心求死。
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病死會讓楚西庭痛苦,會剝奪對方最後一點想要彌補和挽回的機會時,方楠卻不惜想用這種方式報復楚西庭。
他越是表現得平和,表現得親近和依戀楚西庭,其實內心的決心就越發堅定。楚西庭已經隱隱約約意識到了這一點,只是除了悔恨和痛苦,他卻反而束手無策起來。
方楠毫不掩飾自己的感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