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2/4 頁)
以看到整片墓園。屹立遠方的山坡有一座在戰爭年代被炸燬的教堂,至今未曾修葺完善。夕陽鍍上岌岌可危的石牆,荊棘叢生於隆冬季節,如同劃在臉上的雜亂淚痕。
教堂殘破的一角伸向天堂。不知道那諄諄佈道的天父和笑意藹藹的聖母是否完好無損。
遲儻停下車,看見殷之純走向一塊墓碑,坐在它的面前。
太陽將歇,金色和紅色的餘暉開墾起冬日的郊園,滿灑了那個人一身。微微蜷縮的模樣純澈聖潔如個母體中的嬰孩。一開始遲儻只是斜靠一棵櫸樹,目不轉睛地,遠遠看著他。
他想看看他能在這塊墓碑前坐上多久。
五分鐘,十分鐘,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直到夜霧如同老者花白的發,開始緩緩飄蕩在地面。
遲儻終於相信,如果不向他靠近,他可以在這裡坐上一生。
似乎察覺到有人向自己靠近,殷之純從凝固不動目不交睫的狀態中活轉過來,朝男人走來的方向稍稍側了側臉。傷口又長又深,好在已經凝了血。
不用看也知道,墓碑上的那個名字,夏左泉。
“聽一些人說,他是你的愛人。”頓了頓,問,“他是你的愛人嗎?”
“愛人?讓我想想,這個‘稱呼’是否足夠妥切。”長睫下的淡色眼眸微微一眨,笑了,“比如一個坐在梅杜薩之筏上的人,明明知道螢火蟲不是燈塔,也仍舊會對那點微光抱有感激之心。”
鉅細靡遺地觀察著對方細微的表情變化,他告誡自己,這傢伙的反覆無常叫人捉摸不定,一定不要輕信他的悲傷,再次心軟。
“今天似乎不是祭掃的日子。”
“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居然會記得自己的生日?你給我的感覺是,肯定對於這樣的日子不屑一顧。”
“怎麼會不記得呢。”停頓半晌,隨後輕輕笑出聲音,“在我遇見他的那一天。”
“你經常到這裡來嗎?”
“不常來。”仔細搜尋回憶了一番,“他的生日、他的祭日、每一個我想起他的日子、每一個我感到寒冷的日子,”停了停,又說,“所以,也許我撒謊了。”
稍傾下臉,他似乎因循習慣伸手去拉帽簷,卻忘記了自己今天沒有穿那種帽子很大的連帽衫。
沒用東西可以擋住滑下眼淚的眼睛。
靜靜地注視著他片刻後,遲儻垂眸笑了笑,走上前。從身後將殷之純擁個滿
懷,他說,“你還真是個怪胎,撒謊也犯不上哭啊。”
作者有話要說:……俺是畫蛇添足的閱讀小貼士……
梅杜薩之筏:
“梅杜薩號”擱淺於1816年7月,150多名乘客被扔上一隻木筏,面臨浩瀚海洋的擺佈。經過了暴亂、飢渴的煎熬、互相殘殺、啃食人肉,最後僅有15人生還。
☆、24、梅杜薩之筏上的情人(2)
星夜來臨,墓園一片令人悚然的死寂。天空就像一隻巨大的黑色的手掌,停佇頭顱之上,濃重而辛辣的陰影覆蓋了視線。
“Hello?”遲儻聽見身後的草叢冒出窸窸窣窣的奇怪聲響,回頭尋找之時恰見一簇黑影一閃而過,宛如在夜裡輾轉盤旋的大鳥,撲稜稜地飛了走。本已打算驅車離開,卻被異聲吸引了目光。走遠自己的路虎幾步,又大起聲音,問了一遍。“有誰在那裡嗎?”
他覺得那堆草叢裡有人正看著自己。
沒有人回答,只有風吹過枯枝禿椏,如泣如訴,仿似哀慟的鬼魅。
殷之純蜷起身體側躺於汽車後座,似乎已經睡著了。遲儻走了回來,俯下無比溫柔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勾起一個淡笑,便上了車。
輪胎與地面摩擦生響,沙礫濛濛四起,黑夜裡漂泊不散。
程子華看見了。
看見那個英俊男人站在了他的身側,而他扭過身體,任由對方捧起了自己的臉。
他的臉龐如此精緻迷人,被完整掌於手心。
然後那個英俊男人埋頭而下,長久地親吻起他的嘴唇。
奇怪的是,自我閹割的男人仍然為這個場景喚起的性''欲所灼。將手伸往燒得滾燙的下''體,想象著正親吻著殷之純的男人是自己,失去了陰''莖的地方甚至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體驗——靈魂出竅般的快樂和撕心裂肺的痛苦交替而生。面容畸形的男人戴著皮質面具,像獸類一樣匍匐躲藏於高至成年男子腰際的蒿草叢中,心底不斷髮出痛苦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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