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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眠向來話不多,從學生時代起他就是那種筆頭驚才絕豔口頭笨拙枯涸的型別,甚至就連情話也只是那麼幾句,直白簡單,卻不知在誰的心裡生生紮根了十年。
這時候他也不說話,只是那麼安靜的,枯黃的床頭燈映的他眉目模糊,剝離了白天那份精明冷然,隱隱透出一種骨子裡的疲憊來。
誰都不是鐵打的,有些事從來不說出口並不代表不需要承受。
許久,於眠才站起來,拉了條毯子蓋在黎安身上,說:“早點睡吧。”黎安還沒來得及表態,就聽他繼續說,“我睡隔壁。”隔壁是黎安的房間。
說完轉身就要出去,被黎安一把抓住了手腕,主唱苦澀的聲音傳來,“於眠,你忘了我一個人是睡不著的。”
於眠腳步頓了頓,微微用力,想把胳膊從桎梏中抽出來。
黎安不依不撓,他力氣雖然比不過於眠,但於眠總不能跟他來真的,一時間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於眠深深嘆了口氣,聲音有些啞,“你放開,我不走。我去倒杯水,你睡著了我再走。”
夜風透過窗縫滲進來,微微拂動窗簾,像是一下一下吹在心臟上,只覺得心口那處越來越冷。
黎安還是抓著他的手腕不放手,也不說話就那麼抓著。
於眠只能由著他,自己在床邊坐下來,暗沈的眼睛定定的打量著床上那人,半晌才突兀的開口,“下個週記得跟陳醫生的約,會好起來的。”
黎安閉著眼睛,所以也看不到於眠眼底的深沈,多少情緒壓抑在裡面,他不能說只能一個人受著。
“是不是我好了,你就要走了?”
“別胡思亂想。”
“我不知道,我只是這麼覺得……於眠,我害怕,真的,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聲音越來越輕,呼吸越來越沈,模糊的意識中,他知道於眠離開了床邊,他想伸手拉住離開的那人,卻使不上力,只能任由自己漸漸墮入沈沈的夢境。
為什麼一片黑暗中,只要聽著那個人的聲音和心跳就會覺得安心呢?
於眠從對方放鬆下來的束縛中抽出自己被抓的有些發紅的手腕,他小心的把黎安的胳膊放進被子裡,卻在蓋上被子的時候動作僵了僵。
他注意到黎安半敞領口裸露出的胸口上有個小小的傷疤,準確來說是一個煙疤,用滾燙的還冒著煙的菸頭直接按在面板上留下的,於眠甚至都能回憶起那時肉體被灼燒而發出的滋滋聲。
那是一個非常陰冷的冬日,大雪連續下了好幾天,每一寸露在外面的面板都感受的到那猶如刀子般的寒冷。那時的於眠卻不覺得冷,他正沈浸在大麻製造的幻象裡。他對這種東西本身並無興趣,用量也控制的很少,只是日子過的太艱難,完全沒有顧陽的訊息讓他幾乎發瘋,一點一點簡直要把自己逼死。
黎安從外面回來,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十八歲的孩子選用了最極端的方法,他直接把於眠摻了大麻的菸頭按在了自己胸口。
於眠本質上是個很固執的人,認定了一條路便回不了頭;某種意義上來說,黎安比他還瘋狂,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稻草。
“兩個瘋子!”那時,黎安歇斯底里的叫著,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
從那之後於眠就再也沒有碰過任何一種毒品,曾經的執念依舊沒變,只是多了份脫不了丟不掉的責任。
於眠一出門就看到等在外面一臉似笑非笑表情的陳澤維,他清了清嗓子,對那人說,“正好,我有事問你。”
兩人不約而同的往天台走去,高處總讓人覺得自己能俯瞰眾生操縱一切,其實誰都不過是在命運的魔掌下掙扎的螻蟻罷了。
“你是什麼時候聯絡上他的?”於眠開門見山的問,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他們都知道說的是誰。
陳澤維仰頭看天,這個城市一片燈紅酒綠,過了午夜依舊燈火通明,一顆星星都看不到,“大概有五年了吧。”
於眠搭在欄杆上的手驀地握緊,手背上的青筋都顯露出來,而後有那麼一瞬間像是所有的力氣被抽離體外,他頹然的彎下身子,把腦袋搭在冰冷的鋼杆上。
陳澤維像是被他的情緒感染,猶豫著說:“那時候我還在唸醫科,我本來想跟你說的,只是多少年了,我也不知道你是什麼想法,我又看到了黎安……”
於眠沒說話,他只是覺得所有的事連起來就像一個巨大的環,一扣錯開,就怎麼也對不上了。
陳澤維見他沒反應,就繼續說,“我去看他也費了很大的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