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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念,特請公子今日過府飲宴,一敘叔侄之歡。”劉秀大喜,終於可以擺脫鄧禹,而鄧禹卻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勢,緊追不捨,一路絮叨。劉秀左耳進,右耳出,任他說去。
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其時正值春日,長安的婦人少女,皆精心妝扮,出城遊園踏青。劉秀這一路行來,但見香風霓裳,雪肌豔光,一時間魂魄飄蕩,渾以為身在天堂。此時的劉秀,已經長成一英俊男子,美鬚眉,大口,隆準,日角,單從外貌上講,堪稱一副千婦所指的上好皮囊。美人們見了劉秀,也是明眸流轉,不拒反迎,迎也罷了,然而還笑,笑也罷了,然而還笑得不懷好意。這一切皆被鄧禹看在眼裡,大為不滿,正告劉秀道:“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當戒之在色。”
劉秀斜瞥鄧禹一眼,你這小兒,毛都沒長齊,哪能解男女之事?於是逗鄧禹道:“美人有什麼不好?”
鄧禹道:“勘破吧。美人有什麼好,同樣還不是由70%的水分構成?”
劉秀道:“話是沒錯,可你看看人家那表面張力!”
鄧禹再度棒喝道:“放下吧,紅顏骷髏,同樣是骨頭外面蒙層皮而已。”
劉秀道:“可你看看人家那摩擦係數!”
鄧禹怒道:“自在吧,皓齒紅唇,烏鬢黛眉,無非也只是一堆顏色罷了。”
劉秀道:“可你看看人家那解析度!”
劉秀成心要逗鄧禹,鄧禹那一副小聖人的樣子,總是讓他又愛又氣。鄧禹也覺出味道不對,問劉秀道:“你成心的?”
劉秀大笑,而鄧禹的臉色卻瞬間陰鬱下來,泫然欲哭,但又拼命忍住,倔犟地轉身便走,劉秀想喚,卻哪裡喚得住。
【No。5 忘川】
過了幾日,鄧禹心中仍記著仇,再度登門,從床上揪起劉秀,開口便問:“我好心,你卻成心,是何道理?”
劉秀美夢做到一半,又被吵醒,心中大恨,但看看鄧禹滿臉粉嫩兼無辜,卻也不好發作,只得和鄧禹講道理,當下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像你這樣的神童,尚且天天用功,那像我這樣的笨人,更應該日夜發奮了?”
鄧禹漲紅了臉,嘟囔道:“我可沒這麼說。”但那表情,分明是對劉秀的話表示預設:不好意思,你確實比我笨!
劉秀哈哈大笑,道:“我問你,你這麼辛苦讀書,所為何來?”
鄧禹怔了一怔,答道:“當然是求學問。”
劉秀大搖其頭,道:“這話別人說,我信。你說,我不信。你讀書,只不過是為了爭強好勝,是要證明你比所有人都聰明。”
要說劉秀看人,那真是一看一個準,多年以後,正是因為天性中的爭強好勝,使鄧禹遭遇了他一生中最大的一次失敗,並幾乎就此一蹶不振,當然此乃後話,且按下不表。此時的鄧禹,尚未吃過虧,自然對劉秀的批評不肯服氣,以為劉秀只是妒忌,於是撇著嘴,不屑言語。
劉秀長嘆一口氣,他知道,鄧禹從小就在鮮花和掌聲中長大,優越感早已滲透於每個毛孔,在他眼中,從來都只有別人錯而自己對,因此,要想讓鄧禹轉變觀念,只能從根本上將其徹底擊潰。劉秀於是問鄧禹:“六經從何而來?”
“聖人著作。”
“聖人在著作六經之前,可曾讀過六經?”
“不曾。”
“然則聖人之意思,又從何而來?”
鄧禹遲疑間,劉秀已自答道:
“聖人之意思,無不自這世間萬物而來。道何在?無所不在。在野澤,也在鬧市;在南陽,也在長安;在愚夫,也在美人。
我之所以成心,便是要警醒於你。都說你善詩》,詩》三百篇,第一篇便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什麼意思?你讀一萬遍也不能領會,但你看上美人一次,就全明白了。
聖人所以著六經,無非因為深情。你未經世事,不近人情,怎能求得六經真義?書齋方寸之地,怎敵河山萬里?我實在告訴你,你固守六經不放,好比是盆中之蟲,終日行繞,不離其盆中。
讀萬卷書,更須行萬里路。讀六經而不閱世事,有如買櫝還珠,入寶山而空回。縱使勤苦,也只是徒然費神傷身,有何益哉!
六經是死經,這世界才是一部活經。你前日責備於我,也是一片愛我之心,非我不聽也,我豈不讀經哉,我讀活經是矣!”
鄧禹真後悔自己不該來,非但沒討回公道,反多捱了一番教訓,意色間不免怏怏。劉秀知道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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