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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亂,不是小亂,而是大亂。大丈夫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他將抓住這次機會,匡扶新室,中興社稷,從而名垂青史、永傳不朽。正是在這樣的野心驅使之下,田況才敢賭上自己的仕途,乃至全家性命,不顧朝廷禁令,開帝國之先河,擅自召集民兵,組建自己的部隊。
當青徐大地被樊崇軍糟踐得千瘡百孔,只有北海郡得保完璧,這自然引起了王莽的注意,並給王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田況也把握時機,以退為進,上書為擅自發兵請罪,並請朝廷恩准自己戴罪立功,出界擊賊。王莽樂得順水推舟,於是准奏。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扁祁便是最好的例證。反觀田況,則治軍有方,嚴申紀律,賞罰分明,並與眾人刻石為約,以示公信。田況所招募計程車卒,皆是良家子弟,田況對他們訓話之時,不唱衛國的高調,只說保家的重要。士卒們土生土長在這片大地,見家鄉遭樊崇軍殘害,早已是滿心憤恨,略一動員,便個個熱血沸騰。
士卒既已歸心,指揮起來則如臂使手,如手使指,無不如意。田況率眾越境討賊,四萬士卒如出籠猛獸,奮勇爭先,所向皆破。王莽聞報大喜,任命田況代領青、徐二州州牧。田況由此仕途三級跳,一躍成為青、徐二州的最高長官,統籌部署,再無掣肘。在田況的強大攻勢之下,樊崇軍一敗再敗,一逃再逃。
總之,在地皇二年歲末,南方的綠林軍士氣正旺,而北方的樊崇軍則開始出現崩潰的跡象。與此同時,也有兩份加急奏章擺在了王莽的案上,一份來自青、徐二州州牧田況,一份來自荊州牧扁祁。田況說,陛下,我一個人就可以搞定。扁祁說,陛下,我一個人搞不定!
王莽早已下了調動中央軍圍剿流民的決心,而這一決心,並不會因為這兩份奏章而改變。此時的王莽,對於天下局勢依然樂觀,因此並不打算派遣中央軍主力,只是作了如下部署:命景尚、王黨領兵兩萬,前往青、徐二州,聯合田況圍剿樊崇軍;命嚴尤、陳茂前往荊州,征剿綠林軍。
景尚和王黨二人,皆年輕氣盛,一個官居太師羲仲,另一個官居更始將軍護軍,正處於仕途的上升期,突然得到這麼一個升官發財的良機,自然大喜過望,美滋滋地領命而去。至於嚴尤和陳茂二人,對這一任命卻大不樂意。此時的嚴尤,大司馬一職早已被撤,時任納言大將軍,陳茂同樣擔任過大司馬,而且是嚴尤的前任,時任秩宗大將軍。兩人都是四朝老臣,資歷深厚,又都做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司馬,在朝中擁有相當的話語權,兩人面見王莽,嚴尤一開口就直言不諱,陛下命我二人前往荊州剿賊,然而兵呢?王莽很淡定,道:“君二人各領吏士百餘人,到部募士就可以。”嚴尤和陳茂聽到這一回答,面面相覷,既不給兵,又不給糧,一切都要等到了荊州,再臨時徵集糧草,招募士卒,這是哪門子的指揮?嚴尤無言苦笑起來,他知道,這是王莽在特意給他穿小鞋呢。
王莽一直有一個夢想,他不僅要統治中國,更要蕩平四夷,尤其是北方的匈奴,這是秦皇漢武都未曾達成的偉業,而他將要完成這一偉業,從而超越秦皇漢武,成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皇帝。因此,王莽稱帝的第二年,便大舉興兵,徵募天下囚徒、丁男、甲卒三十萬人,陳兵邊疆,又傾天下之財力,轉輸衣裘、兵器、糧食,每一郡攤派達百萬之數,聚集於北方,意在討伐匈奴。對於王莽用兵匈奴,嚴尤是最堅決的反對者,一再勸諫,而嚴尤的反對,又無不有理有據,讓王莽根本無法辯駁①,一怒之下,乾脆罷了嚴尤的大司馬。匈奴很欠揍的,人家就想揍匈奴。然而,王莽一意孤行的結果並不美妙,北方屯兵迄今已有十年,毫無進展,一場大仗未打,一點戰績也無,反倒是每年都要揮霍掉全國三分之一乃至半數的GDP,內地郡縣深受攤派之苦,府庫枯竭,民棄城郭,原本人煙熾盛、牛馬遍野的北方邊郡,也為之消耗虛空,野有暴骨。征伐匈奴因此變成了一個無底洞,然而王莽卻已經騎虎難下,弄出這麼大動靜,也喊打喊殺了十來年,倘若突然撤回邊兵,豈不是讓天下人看他的笑話,叫他的面子往哪裡擱?叫帝國的面子往哪裡擱?
討伐匈奴落空,王莽非但不埋怨自己的錯誤,反而記恨嚴尤的正確,此次命嚴尤淨身入荊州剿賊,不無藉機洩憤之意。嚴尤雖然明知王莽有公報私仇之嫌,卻也無可奈何,皇命不可違,穿小鞋就穿小鞋吧,撐撐也就大了,於是和陳茂領旨謝恩。
王莽部署停當,自覺從此可以高枕無憂,不禁長舒了一口氣,這一年他過得實在辛苦。一念及此,王莽忽然悲從中來,豈止這一年,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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