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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望而披靡,如水中分。劉秀及其餘人等,隨在銚期之後,順利抵達南城門,卻見城門緊閉,城門尉率百餘名健卒,不懷好意地守在門前。
鄧禹打馬上前,高聲叱道:“大司馬出城,速開城門。”
城門尉傲然道:“我只知廣陽王劉接,不知有大司馬。”
劉秀道:“如此說來,汝等並非百姓,而是反賊,可殺也。”劍鋒所指,部屬奮勇爭先,如虎入羊群,瞬即將百餘健卒咀嚼殆盡。
劉秀等人奪門而出,馮異、王霸、臧宮也趕來會合。清點人數,單單走失了耿弇一人。眾人皆慶幸不已,耿弇沒有跟來,顯然是冒牌貨無疑,幸好沒聽這小子的話北上。
劉秀獨不以為然,道:“城中擾亂,走散也在情理之中。耿弇必不負我,諸君拭目待之。”
【No。3 行路難】
華茲華斯有詩云:
〖世事終日煩擾著我們,
取得來又用了去,遲早會耗盡我們的生命;
庸碌中再也看不到屬於我們的自然,
我們早已喪失了自己的心靈。〗
詩寫得一般,意思倒是對的。眼睛一睜,總覺得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幹,怎麼著也忙不完,於是低頭,盲目地被生活驅趕,從東到西,從北到南,肉體雖團團在轉,內心卻古井無瀾,沒啥存在感。
分明騎著自己,而又滿世界去尋找自己,這是悲哀的。與其複雜,何如簡單!譬如逃亡的劉秀等人,雖然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而心靈卻無比充實,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洋溢著最高的存在感——每一口呼吸,都可能是最後一口呼吸;每邁出一步,都可能是人生的最後一步。此時此刻,不用去找你自己,你自己會來找到你。
逃亡之路,不僅幫劉秀等人認清自己的真面目,也幫他們認清了世間的真面目。劉秀以大司馬的官銜空降河北,他能看見些什麼?他所看到的景象,無不經過各郡縣長官的精心選擇和有意粉飾,在他和百姓之間,各級官員豎起了一道又一道防火牆,唯恐他看見社會底層慘烈的真相。
此番逃亡,劉秀頂著一顆價值十萬戶的頭顱,自然不敢招搖過市,只能避開城邑,專走野路、小路,也只有在這時,他方才看見一個真實而恐怖的河北: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然而,劉秀卻沒有太多時間用於感傷,他們一路向南狂奔,晝夜不敢停頓,間或也派鄧禹到大路上去打探一下局勢,而帶回來的訊息總是不妙得很,整個冀州,包括幽州大部分都已經盡入王郎之手。身後有追兵,前途也不見光明,儘管如此,卻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前行。
經過兩晝夜急行軍,抵達饒陽東北的蕪蔞亭,天寒地凍,人困馬乏,只得暫且休息一夜。馮異出門覓食,附近也有村落,卻十室九空,百姓不是餓死家中,就是遠走他鄉,淪為流民。
馮異蒐羅良久,只找回來一把豆,熬成豆粥,呈於劉秀。劉秀問道:“諸將皆有食否?”馮異笑道:“不多,但都還有。”劉秀信以為真,將豆粥一飲而盡,身心皆暖,沉沉睡下。
次日清晨,劉秀見諸將,打氣道:“昨夜得公孫豆粥,飢寒俱解。諸君可有同感?”諸將皆默不作聲。劉秀頓時明白過來,問馮異道:“昨夜就只有一碗豆粥?”馮異低聲答道:“只得一把豆。讓明公先吃,也是大家的意思。”
劉秀望著眼前一張張疲憊而飢餓的面孔,心中大慟,道:“諸君想吃大魚大肉否?”諸將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咽口水。劉秀笑道:“前方便有大魚大肉,隨我來。”
眾人將信將疑,跟著劉秀前行,不一刻,抵達饒陽城下。鄧禹、馮異等人大驚失色,攔住劉秀馬頭,死活不準劉秀進城——饒陽已經投降王郎,進城無異於自尋死路,為了讓大家吃頓飽飯,連自個兒命都搭上,不值當。
劉秀笑道:“兩天兩夜,粒米未進。你們不餓,我可餓了。”說完,打馬入城。眾人無奈,只得緊跟。
劉秀直奔傳舍,正趕上飯點,傳吏們正在吃午飯。劉秀拍案道:“上酒,切肉。快,爺還得趕路。”傳舍長見來者不善,忙堆笑問道:“敢問老爺從何而來?”劉秀哼了一聲:“邯鄲。”傳舍長堆笑再問,原來是邯鄲使者,便道:“下官斗膽,請驗符節。”
劉秀哪裡有符節可驗,一瞪眼,怒道:“嗯?”傳舍長還要再問,早被劉秀身邊的銚期一巴掌扇翻在地。
傳舍長一見這幫人根本不把他當人,看來八成是真的邯鄲使者,不敢怠慢,趕緊從地上爬起,招呼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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