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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跪。”絡七將他扶起,靜看著紫越臻。
他起身朝她走來,“犯錯便要受罰,任何人不得袒護。”
她迎面走到他身邊,低聲道,“你要給許家人演戲,安撫他們,以示你對她的寵愛,但請你不要利用一個不足兩歲的孩子。否則天下人總會恥笑於你。”
“你放肆。”他看著她。
她仰頭而笑,“不許跪,跟母妃回宮。”她轉身將手伸向他。
“來人,傳令下去,皇貴妃目無宮規,即日起禁足於南漠宮”他的聲音憤怒而又壓抑。
她笑著往外走去,不在乎身後的竊竊私語和那刺耳的哭喊聲。
宮門上鎖,紫陽暄掛在臉上的淚珠閃閃,絡七蹲下身看著他“暄兒只要開心長大便好,切莫要再去做今日之事,賢娘娘再不對,也是長輩。時候不早了,叫薇雅姑姑帶你去睡,明日起來母妃再罰你,就罰你明日不許吃梅花糕。”
他掛著淚珠的臉上揚起笑容,歡快的往屋內跑去。終究還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
哀默
禁足十日,門上的大鎖在這個大雪紛飛的清晨悄然消失。整個宮廷安靜的彷彿只剩下雪花的窸窣聲。院中的雪已莫過了腳踝,整整下了一夜。
與世隔絕的十日之後,聽到的第一個訊息便是,許家倒了。
太醫院七名太醫共同上奏,賢妃所誕孩子並非皇家血脈,且孩子早產,不過三日便夭折了。
數不清的奏摺比這漫天飛雪少不了許多,堆滿了大殿的長桌,列出了近百條許家罪孽。侵吞民宅、強搶民女、私訓兵士,哪一個都是殺頭的大罪。此案交由刑部、大理寺和督察院三堂會審,不過三日便已收押人犯,簽字畫押。
女眷入奴籍,成年男子斬首示眾,褫奪賢妃封號,打入冷宮,通姦男子,杖斃。
這怕是姜國史上最大的一案了。
“許家也太不知趣了,皇上待他們如此好,他們竟愈發放肆了,終究是落了個這樣的下場。”夙玉憤憤道。
“一個孩子,偷了別家一粒糖果,家人說偷盜之事勿為之,可不過兩日,便將盜來的糖果獎勵給孩子,安撫他。第二次,偷了金銀首飾,旁人都道定要嚴加處罰,家人視而不見,卻為他做了最豐盛的晚餐。久而久之,小偷變成大盜,引來無數怨恨。忽然某一日,家人說官府通緝,你必是要自首了。孩子不願,可家人卻將他的藏身之所給了官府。人人都道這孩子太壞,可殊不知,真正壞的不過是他家人。縱容,恩賞,而後處置。”絡七淡淡開口。
“娘娘當心隔牆有耳。”薇雅上前輕聲道。
“呵,不過都是些尋常之事罷了。如今,天下便平靜了。”她往飛雪中走去,踏門而出,霧濛濛的紅牆高聳,彷彿牢籠一般,無法越過。
繞過宮牆,嬤嬤帶著陽暄和南漠在雪地裡玩鬧,清脆的笑聲終於給這死一般沉寂的宮廷送來了些許溫暖。
“娘娘—”身後傳來急促的聲音,腳步聲臨近,絡七回頭,皺眉看著王公公帶著幾名抬著轎子的丫頭奴才過來。
“這是要帶本宮去哪啊。”絡七笑問道。
“回娘娘,太上皇昨夜沒了。”這才瞧清楚王公公竟是一身素服。在這白雪地裡,一時竟未曾發現,走來的人都是一身白衣。
她的心開始起伏,不知何處讓自己沉穩下來,王公公上前扶住,她這才顫聲開口“姑姑呢?” “太妃娘娘忠貞,已隨太上皇去了。”王公公跪地泣道。
頭頂忽而飛過幾只大雁,原本嚴寒的冬天,大雁不是該去了南邊了嗎?它們哀鳴的那般淒涼,是不是因為它們也尋不到那條路了?可這茫茫冬日,那路的盡頭又是什麼呢?
想起入夏,他說,他會是個好君王,他比我強。黑白分明的棋盤,仍舊記得他篤定的眼神,卸去天下的重負,原本該安享的晚年卻就這般戛然而止了。
隨君西去,終究是姑姑你選擇的路嗎?你總說莫要對帝王付諸了真心,否則便是萬劫不復,可你明明知道因為他的那些女人,你沒有了孩子,為何你最終還是願意隨侍君側,就這麼隨他去了呢?是不是從你入宮,便已經將自己的整顆心交託給了他。那個天下的君王。
你們都說他是個寬容的君王,可你們怎麼就忘了,這天下哪裡會有寬和的君王啊,坐上了那個位子,便是處處謀算處處驚心。了卻了這件,又要了卻另一件,年年月月,歲歲年年,他的心會愈發難以揣測,而我只會愈發年邁了。
如今你們都離開了。唯我一人留在這高牆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