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部分(第1/4 頁)
那縮在牆角的少年不知何時起站了起來,他滿身是傷,行到葉府大門前,盯著那堆被燒掉的紙屑。他蹲下身將灰燼撥開,那封薄薄的信函只剩下一角,少年沉默半晌,將碎角拾起,捏在了手裡。
他立起轉身,身形有些踉蹌,扶在門口的青石牆上。
這還是韓子安和趙福初見少年的容貌,一時皆有些驚訝。
這少年生得著實俊逸非凡,且帶著一股子清冽之氣。韓子安詫異的是少年臉上的一雙眼,儘管剛才受盡欺凌,眼底雖有不忿傷感,卻格外溫和,不帶半點暴戾怨憤之意。
韓子安自問以他如今的心性若遇此等事,怕也難做到如此。
這少年著實有趣,他揮揮手,不容置喙地吩咐:“把他帶上來,去請個大夫。”
趙福一愣,低聲應是立馬下了樓。
茶盅裡尚留熱氣,音音嫋嫋飄散在窗邊。韓子安此時尚不知,他這一句話,改變了雲夏此後三十年的命途。
有些事,果然是註定的。
果然人一懶散就不想動,天冷,真的很冷啦。
132韓子安(二)
少年蹣跚著朝巷外走,被趙福攔在了小巷中間。韓子安看著少年沉默半晌跟著趙福上了樓。
片刻後,腳步聲在身後木梯處響起。
少年清越的聲音傳來:“多謝世兄贈藥,但無功不受祿,子謙拜謝。”
一旁的趙福心底一怵,暗道不好:他家主子一看便是出身不凡,且年長十幾歲,這少年的一聲“世兄”著實膽大!
韓子安眉一揚,迴轉頭,嘴角的弧度挑得更高。
溫潤沉澱,翩翩少年。一身布衣,卻掩不住灼華之態,難怪那葉叢半年前有意將葉詩瀾許配於他。憑他這身神態舉止,細細雕琢,他日必成大器。
只可惜,即便再如何人才風流,出類拔萃。一己之身終究比不過雄踞一城的莊家這塊金字招牌頂用,葉叢大抵便是如此想,才會將這少年毫不猶疑地捨棄。
“看你衣衫遍塵,想必是得聞訊息匆匆而來。現在一身是傷,又不肯受葉家的銀子,難道要拼著這股硬氣損了身體?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若家中長輩得知,豈會安心?”
韓子安是什麼人,二十歲執掌三軍,久居上位,氣勢懾人,兼之這一番說辭又合情合理,誰聽了都受用。
寧子謙見了韓子安的氣度,亦是一怔,意外後不慌不忙行了半禮,道:“世兄說得是,多謝世兄贈藥。”
寧子謙這時候也知道稱呼韓子安略微不妥,這人渾身上下的氣勢一點不比他家裡幾位長輩弱,可他向來在族中輩分大,剛才只望得背影,一時誤了口,此時倒不好換了。
韓子安一擺手,趙福低眉順眼地下去請大夫了。
寧子謙滿身塵土腳印,臉上猶帶著青紫之色,站在韓子安面前卻不卑不亢。
韓子安暗自點頭,見他背脊僵硬,知道剛才定是受了傷,朝對面一指,“我沒這麼多規矩,你年紀雖輕,叫我一聲世兄我也能受,坐吧!”
幾句熟絡的話一出,韓子安自疆場裡的不拘便帶了出來。寧子謙也不尷尬,坐了下來。他正好朝窗外一望,見斜對著葉家大門,便知剛才一幕被人盡收眼底,面上不免帶了些許訕訕,有些發紅。
韓子安見他望著葉府的院落髮愣,抿了口茶,開口:“小兄弟還想入葉府一問究竟?”
寧子謙迴轉頭,頷首:“就算葉叢悔婚,只要詩瀾不是自願,我就不會放棄當初於她的承諾。”
韓子安難得紆尊降貴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道:“你既然和葉家有婚約,只需拿出婚書,請來立婚的媒人到莊家走一遭,莊錦就算不願,莊家執掌一城,也落不下強佔他人新娘子的口實,以莊城主的為人,必會退了這門婚事。”
寧子謙苦笑:“世兄有所不知,半年前我途徑蒼城,身上盤纏用完,正好瞧見葉家延請西席,便在葉家為幾位啟蒙的小公子當了三個月老師。”
韓子安心底微微一動。寧子謙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本就是個半大的小子,葉家就算是小門小戶,好歹有幾分薄名。他們肯心甘情願花銀子將寧子謙請入府,說明寧子謙是真的有本事。
“詩瀾好學,我在葉家授課時教過她幾堂詩詞……”寧子謙頓了頓,撓撓頭,眼底有些少年人隱秘的羞澀,“她性子溫婉,恭謹順良,我傾心於她,三個月後離開葉府時主動向葉家提親,葉家老爺和葉叢俱答應了。”
他們自然會答應,像寧子謙這樣的少年才俊,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