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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膽子說出這句話,這位小姐恐怕不止是富貴這麼簡單了。
任安樂舒服的在扶椅上蹭了蹭,扔了顆葡萄進嘴裡:“安寧,不得不說,今日你身上這塊綠佩挺累的。”
安寧哼了一聲,聲音有些懶散:“若不是想著它回京了還有這麼點用處,早在西北的時候我就把這塊華而不實的東西給當了。”
雙鳳祥雲綠佩,乃世間罕有的和田玉打磨,當朝長公主的信物。任安樂眨眨眼,狐疑道:“即便是你想當,也沒有哪家當鋪敢收,怎麼,堂堂一國公主,囊中羞澀不成?”
“西北連連征戰,我那點俸祿給陣亡的將士補貼都遠遠不夠……”安寧嘟囔了一句,飛快揭過這個話題,喜滋滋道:“今日帶你去聚財樓果然去對了,那個金通賭技高超,內力深厚,若非是你,還真贏不了這麼多銀子。”
隔空以內力驅使骰子,以她的功力,遠遠不夠。
任安樂笑笑,朝富麗堂皇的包廂看了一眼,挑眉:“所以你投桃報李來了?”
安寧連連點頭,說話間,包廂門被開啟,幾個相貌俊秀的小廝跟在玉大娘身後走進來,玉大娘這回笑得極謙恭,將綠佩恭謹送到安寧面前,笑道:“小姐,琳琅馬上便到,反正也是奏琴之聲,在牡丹閣和高臺上也沒多大區別。”
聽著玉大娘前後截然不同的話,安寧開口:“好了,退下去。”見她目光黏在桌上銀票上卻不敢動,隨即擺擺手,“拿走吧,你應得的。”
玉大娘大喜,飛快將銀票藏進袖子裡,扭著屁股出去了。
不過片刻,牡丹閣來了貴客的訊息在翎湘樓傳得人盡皆知,其實能坐在這裡面的,人人都是貴客,可能讓翎湘樓頭牌琳琅姑娘單獨為其演奏一夜,還讓其他包廂裡的人毫無意見,便不止是貴了。
眾人顧自猜測著,眼底的好奇讓一眾賓客歇了離場的心思,反正也只是聽聽琴音,琳琅姑娘在哪彈奏不是一樣?
牡丹閣的門被推開,琳琅抱著古箏走進來,亦是一怔,她已經聽聞包下她一整夜的是兩位小姐,原本以為包廂內定是活色生香之景,卻不想一眾小廝安靜立於兩人身邊,極規矩的端茶倒酒,並無半點靡亂之息。待見到同時回頭的二人模樣時,她才算明白過來。
如此氣質,想必是哪家王侯世族的小姐。琳琅神色坦然無比,曲膝道:“琳琅見過兩位小姐。”
不愧是翎湘樓的頭牌,面容絕美,性情柔和,不卑不亢,難怪會引得滿城公子哥趨之若鶩,兩人對視一眼,很是滿意。
“我剛從邊塞回來,多年不見美人,琳琅姑娘果然不負盛名,來,彈奏幾曲聽聽。”安寧豪爽一笑,拖著下巴賊眯著眼瞅著琳琅。
琳琅頷首,面帶淺笑,盈盈行至案架前將古箏擺好,輕舒一口氣,指尖輕動,肅冽的曲聲流瀉而出。
兩人微有詫異,落耳的聲音鏗鏘古樸,琳琅彈的——竟是邊塞軍營裡常聞的《安魂曲》,想來是聽安寧說剛從邊塞回來,她才會選擇這首曲子。
豪邁壯烈,婉轉間微帶柔情,兩人闔眼,恍惚間似看到年輕的新嫁娘含淚將夫婿遠送邊關,殷殷相盼的畫卷。
帝都安寧繁盛,幾曾聽聞如此悲壯的序曲,整個翎湘樓都因為這突然而起異於往常的曲聲靜默下來。
片息過,指尖頓停,曲聲停在戛然而止的一刻,實有意猶未盡之感。
安寧和任安樂同時睜眼,眼底俱是感慨。
“琳琅姑娘果然琴藝高超,你所奏的安魂曲世間少及。”安寧眉眼認真,緩緩道。
“小姐謬讚,琳琅只是覺得兩位小姐當得此曲。”琳琅輕聲回:“琳琅此生雖未至邊關,卻見過將丈夫兒子送往邊塞的無奈場景,送子去,難盼子回,若雲夏能少戰火,自是可免了這些悲劇。”
安寧微感愕然,她從未想過一個青樓女子也能說出這種話來,或者說…有膽子說出這句話來。
當今天子好戰,乃天下盡知之事。
任安樂瞳色黑沉,目光有些悠遠,她微微坐直身子,“姑娘所求之日,定不會太遠。”
安寧倏爾轉頭朝任安樂看去,瞥見她眉間一抹堅定,微有感觸。
“承小姐貴言,琳琅再獻上幾曲。”琳琅面上略帶笑意,頭垂下,悅耳的曲聲再起。
幾乎整個翎湘樓的客人都察覺到今日頭牌琳琅的演奏與以往截然不同,這讓眾人更是好奇牡丹閣裡的來客究竟是何方神聖?
奈何這個夜晚註定難以安寧,在整齊劃一的軍馬奔蹄聲響徹在空曠的街道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