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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性命。我若是那等歹毒心腸的人,且不說宮裡上有太后、各宮娘娘主子,下有宮女太監丫頭婆子,只說中間還有這麼些妯娌姐妹,哪一個能容我到今天?爺今日既然這樣看待我,我也不想委屈了爺,要殺要剮全憑爺的高興,我眉頭也不會皺一下!”我哭得昏天黑地,彷彿要把上一世沒有流盡的淚水全部傾瀉而出。
他先頭還靠在那裡,聽到中間慢慢坐了起來,定定地看著我這麼稀里嘩啦。我說到最後,因為情緒慢慢平復而越發抽噎得厲害,漸漸說不下去了。他站起來走到盆架前,擰了一把手巾,又坐回床邊,扳過我的臉,自顧自擦了起來。我頓時呆住,一下子沒了話,屋裡只剩下我慢慢變小的抽泣聲。
被他扳著臉頰,我彆扭得很,下意識地往後躲,他加重力道,轉而用手捏著我的下巴擦,我吃疼,使勁推他:
“哎,這是我的臉,不是馬廄裡你那大宛駒的臉!”
他撲哧一笑,又往後一靠,順手把手巾隔空扔進臉盆,濺了一地的水。我看著他嘴角上揚的笑臉,想到剛才的話,不覺眼睛又酸澀起來。
他說:“行了,就委屈得這個樣兒?”
我順下眼,嘆口氣說:“你不懂,也不全是委屈,像大婚那頭事,我也沒法委屈。”
“你果然是不記得了?”他靠過來。
“說了你也不見得信,你又不知道想不起從前是個什麼滋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也不知道為什麼做,但是又不能不認,就是冤枉,也是沒道理地冤枉。”
他沉默,抬手把我攬了過去,枕在他的肚子上。我竟然有了睏意,後來他又說了什麼,再也想不起來了。
等到天亮才發現,我就這麼枕著他睡了一夜,他睡得從床頭滑下去,半歪半躺倒在床上。這種睡姿導致的直接結果是…………十三爺落枕了!
想起他梗著脖子急火火地出門,我實在忍俊不禁。
“福晉今天是怎麼了,笑得勺子都拿不住了,格格可等急了,還是讓奴婢來吧。”喜兒帶著玩味的笑,伸手把我手裡的小碗和勺子接過去。瑾兒一臉倦意坐在對面等著吃粥,昨晚不得已把她留在奶孃屋裡,這孩子平日被我哄睡哄慣了,自然是沒睡好,一大早就沒精打采的。
我見她這樣,對喜兒說:“算了吧,你看她困得這樣,沒得存了食,還是你跟著我,帶她院子裡遛遛去。”
庭園裡迎春花開得正好,點點金黃的小花雖然樸素,可是在這還沒有多少顏色的季節也不失為一道靚麗的風景。小孩子果然到了外面就來了精神兒,腿腳還不穩當就在花叢周圍拐呀拐地“跑”著,偶爾飛過一隻小蟲也能讓她仰著小臉笑個不住。我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小喜兒護著瑾兒玩,眼睛不自覺往邊上一瞟,正看到小亭子裡一個桃色的身影,是海藍。
猶豫了一瞬間,我還是帶著瑾兒走過去。海藍站起來低低一福,面無表情。我尷尬得口乾舌燥,一時也找不到話可說。瑾兒原本躲在我背後,觸到海藍的眼神之後,竟然蹣跚著向她走過去。我緊張地看著海藍,她臉上的表情柔和了好些,握著帕子的手放在膝上微微地抖動。瑾兒慢慢晃過去,小手伸向海藍,往前一探就抓住了帕子的角。
沒料到,海藍像被燙了一樣突然站起來走掉,帕子一抽出去,瑾兒落了空,小小的身子直直地就往海藍剛才坐的凳子跌了過去。我駭了一跳,趕緊托住她兩隻胳膊給拽了回來。瑾兒癟著嘴,抱住我的脖子使勁地哭。從她出生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哭的時間又長聲音又大,海藍決絕的背影漸漸模糊,直至消失。
熹琳封了和碩溫恪公主,婚期定在三月十八。頭五天我就住進同順齋,公主的婚儀我不懂,也不用我操心,我只需要每天陪著熹琳,陪她下棋、聊天。熹琳故作輕鬆,眉間眼底卻掃不盡憂鬱,時常手指夾著棋子發呆。
“琳兒,你緊張得很麼?”這天熹慧去了前面,屋裡只有我們倆。看她又愣愣地對著棋盤,我禁不住開口問她。熹琳回過神來,笑得有些悽然:“倒不是緊張,只是在想不知還能陪嫂嫂下幾回棋了。”我聽了心一痛,熹琳突然放下棋子,手伸向頸後,從衣服裡解了扣,掏出一個細細鏈子繫著的拇指大小的小玉牌。她把玉牌交在我手裡:“如今我要去了,不知道何年何月還能再見上一面,所幸琳兒與嫂嫂投緣,有些話,今日一定要對嫂嫂說。”
“有什麼話,你但說無妨。”
熹琳拿了一黑一白兩顆棋子,放在手裡摩挲著:“我們這些人,雖從小錦衣玉食,行動作派都帶著皇家規矩,而這皇家規矩,有時候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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