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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專門派人送過去一盞牛奶。宮裡除了皇上沒人有牛奶的份例,因德妃偏好這個才得了賞,結果又給我了。胤祥直說我命好,先頭就只有四嫂生弘暉的時候給過一盞,老十四媳婦也沒得過呢。之後也是三五不時地找我進來,多多少少的添補些,過年的時候還額外賞賜了好多。
想到這,我對德妃說:“額娘對十三阿哥和孩兒的照拂,孩兒感念不盡。先前孩兒時常任性,也曾給額娘添氣惱,孩兒愧不敢當。現下我們領著閒散宗室的例,日子還過得,請額娘不必憂心。”
德妃知我提起巧兒那樁子事,微微笑了笑,拉我坐過去:“說這些又何必,老十三雖不是我親生,可也是他額娘臨走的囑託,我們素來交好,自然盡心盡力。我跟你,倒是頗有些緣分在裡頭。你雖不及你四嫂穩重老成,也不及十四媳婦伶俐,但是你這張臉就是讓人惱不得你。皇家的女人,委曲求全的是固然有的,可你這個心胸也是難得了。雅柔,別怪額娘多事,頭些年,女人的委屈你也沒少受是不是?自己不給自己尋方便,還能指望誰呢?”
我點點頭:“孩兒謹遵額娘教訓。”
德妃伸出手指點點我的額頭,突然臉帶悲慼:“對了,你皇父遣人把那兩個丫頭的牌位接了回來,特別囑咐讓你們帶回去。哎,天人永隔,早年的熱鬧怕是再也沒有了……”
胤祥單闢了一間小佛堂,把熹琳熹慧的牌位放了進去。傍晚,我獨自走進去,淨手焚香,喃喃自語:“你們兩個,可真是不厚道啊。把這麼個麻煩的人託付給我。原還指望著等你們回來省親時一同敘敘,你們竟就這樣回來了。”兩旁的燭火,似乎為了配合我的話,左右搖擺起來。
我眼裡蒙上一層薄霧,燭光被霧氣化開,連成一片又四散開。我走過去,用軟帕擦拭著靈牌上的每一個字:“真想再聽聽琳兒清脆的笑,再看看慧兒明朗的眼。你們是我在這個世界最初的朋友,只沒想到這一世,竟然會這樣短!你們教教我,我以後要怎麼來幫助他?我猜得出結局,可我看不懂這過程。你們教教我……”
一隻手搭上我的肩,我很快抹了抹臉,轉身笑對著他:“什麼時辰了?你怎麼尋到這裡來。”
胤祥用手捧起我的臉,大拇指摩挲著我的眼角,說:“天都黑了。弘昌受了些涼,我叫蔣太醫來給看看。正好你這些日子也總是吃不香睡不好的,捎帶著叫他給你也請個脈。”
“哪有那麼金貴,不過上了點虛火而已。”關門前,我倆一起又望了那兩塊牌位一眼。
手放上脈枕,突然感覺一陣睏乏,才他還說我睡不好,其實我白天時常想睡,有時候晚間才容易走困。蔣太醫閉著眼號了半天,才起來跟胤祥說:
“恭喜十三阿哥,福晉這一脈是喜不是病。”
我一下子清醒了,喜脈?太快了吧,離上次還不到半年。我這邊狐疑,胤祥倒是樂得很。之後蔣太醫又囉囉嗦嗦說些無非是如何調養、如何進補的話,到很晚才走。
我撫著小腹,一時回不過神來。胤祥坐在我旁邊說:“你看,該有的總還是會有,虧你還白白介懷了這半年。”
瞥他一眼,我說:“這是兩碼事,縱然再有十個八個,也代替不了那個最苦命的。”
他笑:“那行,那咱們再來十個八個,整天在腳底下跑,忙得你暈頭轉向,我就不信你忘不了。”
“免了,大半輩子都要過去了。爺還是去尋頭老母豬吧,十隻八隻一窩就出來,轉天就能在腳底下跑了呢。”
他歪在床裡大笑,我一下看怔了。他很久沒曾這樣笑,一直以來,雖不再有那樣絕望悲切的神情,卻仍是一種刻意的淡然。尤其是年前諸阿哥都進了封,他什麼異常都沒有,可是那種落寞我還是一眼就看得出來。
現在這個孩子的到來能讓他笑得這樣真實,多少也給我憑添些安慰。相形之下,那一點對新生命的緊張也就不足道了。
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回我不但沒有整天難過哭泣,反而倒開朗了很多。這個孩子很乖,沒有讓我有任何孕吐的不適現象,反而是胃口好得很,時常餓得厲害,太醫交代不能無節制多吃,於是我就實行少吃多餐。從第三個月上,我那屋的炕桌上就沒閒著過。
天氣熱起來的時候,辣子長得正好,我正好想辣想得口水都冒出來。喜兒問:“辣子倒是現成的,只是主子想要怎麼吃?”
我想了想,以前自己住公寓的時候從雜誌上學來的懶人菜倒是可口得很,就說:“也不必費事,就撿那極薄極辣的放在油裡煸一煸,再撒上一把鹽丁兒,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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