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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湄玦聽他這麼一說,酒蟲勾起來,湊過臉,就著王旭安的手,細細品了。
“如何?”王旭安喜道。
“不錯。”李湄玦一飲而盡。
王旭安眉開眼笑:“我就猜,你會喜歡。”連著倒了兩杯,與李湄玦飲。
再倒時候,李湄玦搖頭:“不喝了,還要唱戲。”
“那我留著,等你下來,我們再喝。”王旭安端著那裝了酒的杯子和剩了酒的細嘴小壺,笑而不語。
李湄玦畫的是武生妝,但因人生得秀氣,畫了,也是鳳眉俊目,說不出的好看。他抹了因酒意溼了的紅唇,重新抿上深朱顏色。端詳好了,站起來。
這個角色,都是李春弋在扮演,怎麼……“怎麼沒看到你二姐姐?要你辛苦?”王旭安裝不明白。
李湄玦看了他一眼,道:“大哥午間又不好起來,離不得二姐。”
“哦。”王旭安輕應一聲。
前臺敲鼓了,李湄玦提了過長的衣襬,趕過去。
“我等你出來。”王旭安叫道。
李湄玦一溜煙就沒影。後臺,東西凌亂,偶然幾個戲子匆匆走過。王旭安視若未見,原地躊步,酒杯舉到鼻子前聞了聞,卻不喝。許久,手一揚,杯子裡的酒潑到地上,他一手拎著酒壺,從一側的門出了後臺。
在戲臺上唱完一出武戲下來的李湄玦面色不怎麼好。
在歡場慣混的賓客們此番赴宴,本就分存了醉翁之意,酒足飯飽後,捱不住,就有人逮小童調戲。
這一天,早清了鼓奏的老壯之徒,一應用眉清目秀的留下來使喚。李家班的孩子們除了在臺上唱戲,亦有安排在臺下端茶送水照應賓客。
事前,這些伶童早被訓斥過,不能違拒請來的客人,壞事了,要打出去賣掉。
……被摸小手,親臉蛋,抱了在腿上對嘴灌酒,又驚又怕也不敢逃,顫顫含淚的畏懼摸樣只激得欺負他的饕客們食指大動,覺著新鮮有趣。
豈有此理!太過分了!李湄玦心裡冒了火。
李家夫婦卻眉開眼笑。
李湄玦看見爹孃臉上堆笑,在人群中來去應酬,心口堵得發悶。忍了又忍,終忍不住,李湄玦一身簪羽披錦的戲裝顧不上脫,握緊了手裡的劍大踏步走過去。他想拉開被欺負的師弟,想大吼一聲“都給我散了”,想上去和爹孃講明理……但是,眼前人影幢幢,視線竟忽然模糊。
誰?三四人圍了上來,李湄玦手裡的劍下意識就揮出去!人躲開,似乎在笑……誰?我怎麼了?嗚……王旭安嗎?混蛋……呃!
舞臺上耍的刀槍再逼真,也是假的,沒有開光寶器的鋒利。
李湄玦,被下了藥。
有人搶下他亂揮的假劍,隨手扔掉;有人打了他腹部一拳,把他扛在肩頭;幾個人笑著踢開了李湄玦住的房間,燈亮了。
房間裡亂,外面更亂。
本來說好會上臺秀戲的李湄芳竟然放鴿子,說身體不好了!
不滿的叫囂,說要入房搜人。這留下來的無賴子弟,大半人都是平常恩客,少不得在李家班上下花過銀子的,如今見李氏夫婦做低服軟的樣子,更放肆起來。其他的人俱拍手起鬨。
更有人抱了覬覦的伶童,欲行無恥之事。
場面失控。人的意志是會傳染的,糟糕的行動,更是瘟疫,蔓延很快。李家院成了尋歡的倚翠樓。
臺上沒人在唱戲了,客人們跳上戲臺,老鷹捉小雞,將四處跑的伶童抱個滿懷。追截和躲避中,撞到樂器,發出刺耳的凌亂聲音。
到這地步,李氏夫婦想後悔,也來不及了。在他們心裡,之前難道沒有一絲想到,會演變成這樣的結局嗎?
李湄芳的房間是正對著院子的,外面的鬧,裡面怎麼可能沒聽見。
門開啟了,他穿著白色長袍,鼓鼓盪蕩,長髮披散,一副病容,眉眼間透出疲累的死意。
很快,有人發現了他。
現場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都落在這個單薄柔弱又站得筆直的人身上,李湄玦身上有不同於平常的氣息,他淡淡一掃混亂的場面,眼睛裡明明什麼情緒都沒有,但是每個被涼水般的目光掃過的人,都被冰凍住似地,感到了森森地冷意。
天上的雲迅速地捲到一起,已經看不見月亮,風一陣緊似一陣,剛被放出來似得,掃蕩著渾濁的小院,從人身上蒸發出來的酒意和慾念一瞬凝固。
李湄芳對著這麼多看著他的人一笑,他甚至沒有去瞧站在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