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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小聲道:“沒事,巫童別跟他一般見識,這不是齋戒麼,不讓喝酒不讓玩樂的,我們家那位爺您也知道,成日裡走馬鬥狗的,哪閒得住啊?可這齋戒還是他自個兒提出來的,連撒氣都沒地兒撒去,這是憋的,過一陣子開齋了就好了。”
烏溪道:“我今天好像說錯話了,惹他不高興。”
平安擺擺手:“什麼不高興,他不過就是心裡不痛快,裝模作樣地藉機耍耍脾氣,不真往心裡去,明兒準忘了——奴才從小跟著他,這麼些年,也沒見過我們家這位爺動過幾回真火。”
烏溪就明白了,心想原來他這是撒嬌啊,於是高高興興地和平安告辭離開了。
當天晚上,宮裡的那位受過景七大恩的小公公便託人傳來了一個訊息,說皇上悄麼聲地去看過二殿下,屏退了左右,誰也不知道他跟這赫連琪父子兩個究竟說了些什麼。
不過沒聽見不代表猜不出來,赫連沛這舉動赫連翊和景七這些熟知他的人,心裡也多少有數,聽見訊息也不見怎麼驚詫。
宗人府第二日便開始審這案子,這事實其實再明顯不過,可是宗人府那幫人也都是老油條了,便一日一日地拖著,明明一時片刻便能弄清楚的東西,偏要擺出架勢,要折騰個把月的。
他們也是在等著看風向。
不幾日,陸深便當朝上了摺子,彈劾御史大夫蔣徵,罪名卻很意味深長,對“結黨營私”“汙衊皇親”這些個老生常談隻字不提,只參了他一個“尸位素餐”的瀆職之罪。
諸位大人心裡有底的,雖然猜測二殿下突然倒臺的事和太子脫不開關係,卻也覺得太子這時候站出來,表明自己和父兄站在一條戰線上的立場無可厚非,見陸深慷慨陳詞地說蔣徵:“在其位,不謀其政,不能督百官,不能謗主策,對上曲意奉承、溜鬚拍馬,對下不聞不問……”
便覺得蔣大人要倒黴了。
皇上正找不著發作他的契機,陸大人便識情識趣地送上門來了。
卻不想,赫連沛完完整整地聽完了陸深說話,沉吟了片刻,非但沒什麼過激反應,反而猶豫了片刻,輕描淡寫地說了句:“陸卿言過矣。”
便把這事揭過不提。
眾人無不目瞪口呆,心裡暗暗打鼓,不知這突然之間變成“明君”似的皇上是什麼意思,有人已經暗暗揣摩,是不是聖上已經真打算整治二殿下了,一時間原本的二皇子派頗有些人心惶惶,有些個牆頭派的心裡已經在鬆動,開始謀劃著四處找門路了。
便連一開始還惴惴不安,唯恐害了蔣大人的賀允行也嘖嘖稱奇,心說太子殿下有本事,說話果然沒錯,讓陸深這麼寫摺子,皇上就真的沒了辦法,這會兒皇上不發作蔣大人,隱約也讓朝臣們看見了一種態度,諸位大人都是慣於見風使舵的,以後便沒人敢胡亂上摺子,到時候皇上就真的想發作,也恐怕沒了理由。
為此,賀允行還暗自高興起來,只道蔣大人這回是安全了。
其實陸深這摺子上去,無論赫連沛對蔣徵帶頭鬧事怎麼惱火,也不能用這個理由來打擊蔣徵,理由也簡單——蔣徵是他一手提拔的,是這位“英明神武”的萬歲爺多年來用的唯一一個算是拿得出手的官員。
陸深說蔣徵“對上曲意奉承、溜鬚拍馬”,說得理直氣壯,皇上聽得卻不十分理直氣壯。蔣徵不是不懂技巧的人,一直知道這位萬歲爺爛泥糊不上牆,又臉酸,故此規勸皇上勤政的話從來不曾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過,只是私下裡唸叨幾句,就這,若是被唸叨煩了,赫連沛還就關門不見他呢。
赫連沛可以因為任何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處置了蔣徵,卻惟獨不能是這個“尸位素餐”、“溜鬚拍馬”——否則便是他自己識人不明,任用奸佞小人。
赫連沛一輩子最好面子,當初揮師數十萬攻打南疆是為了面子、恨上蔣徵也是因為面子、這會勉強把一口氣嚥下去,不處置蔣徵,也是因為面子。
他看了一眼跪在大殿裡既茫然又錯愕的陸深,知道這位陸狀元背後的人是太子,又瞥見赫連翊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心裡總算稍微有些安慰,心想這小兒子還是講情面的,平時瞅著不冷不熱,關鍵的時候,還是知道護著父兄的。
又想起前一日,聽見赫連琪痛哭流涕地說這是有“奸人”害他,句句影射太子,心裡便有些犯嘀咕,覺得老二雖然可憐,也有些無情了,一受委屈,不找外人的麻煩,先琢磨著自己的親兄弟害他。
心裡便有些不喜起來,覺得應該多關他一段日子,讓他收斂收斂,受點教訓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