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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翊臉上的笑容一頓,瞟了他一眼,正好和景七看過來的目光對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搖搖頭,開玩笑似地笑道:“你才多大的年紀就要當人家乾爹,蔣大少爺豈不是憑空矮了一輩,別胡鬧了。”
景七垂下眼,要笑要不笑地頓了頓,沒說什麼,坐下來,將蔣雪放在地上,叫她自己去拿點心吃。
蔣雪卻堅持地站在他面前,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不給你當幹閨女。”
眾人一愣,只聽她又道:“我長大了想娶你當媳婦!”
她是蔣大人老來得的,家裡寵得不行,也保護得太好,沒人教過她這些,以至於蔣雪到現在還分不清男女。赫連翊笑得肚子疼,景七鬱悶了半晌,彎下腰颳了她鼻子一下:“小丫頭家家胡說八道什麼,你給我當媳婦還差不多。”
蔣雪認真地想了想,搖搖頭道:“那不行,我哥說了,好看的是媳婦,我嫂子就比他好看,所以我嫂子要當他媳婦,你就比我好看……”她頗為鬱悶地捏了捏自己小胳膊上的肉,不樂意了,“我哥還說我是個小肥豬!”
景七大笑起來。
誰知烏溪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身後,這時竟突然將一隻手放在他肩膀上,對蔣雪道:“他不能給你當媳婦。”
景七扭頭去看他,心裡還想,這小子什麼時候也會湊趣逗起孩子來了,卻猝不及防地被烏溪一把摟住脖子,只聽那小子用跟蔣雪一樣一本正經地口氣說道:“他將來是我媳婦。”
第五十六章 知君許君
烏溪這話一出口,其實自己心裡也亂跳了一通。他再怎樣也不會和蔣雪這麼個虛歲才四歲、男女都分不清楚的小東西計較,這話是說給景七聽,也說給太子聽。
前些日子收到過大巫師的信,大巫師年紀也大了,很想念他,有了將南疆交給他管理的意思,算來,來京城也將近九年了,當初考慮到大巫師的年紀,南疆和大慶的協定便是巫童做十年質子,他如今功夫練得很好,書讀得一般,卻也過得去了,離開這是非之地的日子,已而不遠了。
所以他不怕赫連翊。
景七教過他,赫連翊這樣的人,不可能會做威脅家國安全的事情,不可能會冒著大慶和南疆再次開戰的危險,去得罪三千里瘴氣之地唯一的繼承人。
他只是擔心景七的反應。
烏溪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公然說出這樣的話,是在逼迫對方,他不願意這樣做,可他將要留在大慶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不是不得已,他絕不會用這種半帶強硬的態度去勉強景七。
他這人雖然看起來隨波逐流,好像對什麼東西什麼人都滿意得不得了,別人說什麼他都點頭說好,不願意了就裝模作樣地打太極,可烏溪就是有種直覺——不能觸到這個人的底線,他還不知道景七的底線在哪裡,卻先忐忑不安起來。
因為在乎,所以患得患失。
比起吃了一驚的赫連翊,景七倒好像眨眼功夫的猶疑都沒有,玩鬧似的將他的手臂扯下來,輕拍了一下,隨意地笑道:“扯淡,教壞了人家姑娘,感情蔣大人找不到你頭上。”
說完便彎腰,重新將蔣雪抱起來,從一邊伺候的小婢那接過一條絹子,隔著,拈起一塊點心喂著她吃,邊說道:“別聽你這大哥胡說八道,小姑娘家家的,滿嘴娶媳婦娶媳婦,將來嫁不出去怎麼辦?”
剛說要認人家當幹閨女,這會一邊的烏溪卻變成了“大哥”,赫連翊垂下眼,不動聲色地端起茶杯,沒搭腔。
烏溪方才的表情,赫連翊看得分明,心裡彆扭了一下,卻終究是隱而未發,待看見景七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的一番表現,便更穩當了。他知道南疆和大慶的協定,也知道這巫童再過一年,便是要回去的了,心裡暗暗冷笑——這南蠻子還打起北淵的主意了,那和水裡撈月亮有什麼區別?
赫連翊原本最頭疼景七那三天兩頭胡鬧一番、還偶爾四處拈花惹草的性子,這會兒卻有些得意起來,他想這人天生就應該是在富貴鄉里錦衣玉食的,放眼天下,除了這三十里望月河畔,萬丈紅塵中,還有哪一齣能養活得了他?
南蠻子真是南蠻子,做夢都這樣不著邊際。
烏溪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他一貫寡言少語,便是連表情都習慣了平靜無波,只是默默地伸手在景七推開他手臂的地方蹭了蹭,一言不發地仍坐回原先的地方,看著景七和蔣雪玩得不亦樂乎,聽著赫連翊偶爾湊趣。
像是變成了一個不動不搖、不說不笑的假人。
他緊張一晌,卻到底低估了這景七繞彎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