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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皇后年幼的時候,父親常年在外征戰,哥哥李信當真承擔起了“長兄為父”的角色和責任,年紀輕輕就聰敏懂事,對妹妹和母親照顧得無微不至。直至後來李皇后入宮為皇子妃,她與作為皇子伴讀的兄長的相處機會,也是在所有親屬中最多的,因而兄妹感情一直非常深厚。兄長在她心目中和生命中的地位,不亞於父母,所以當日明知會觸犯妄上大罪,為了救獄中的兄長也甘願鋌而走險。
原以為兄長已經得到赦免,這會兒卻忽然聽見兄長已經離世的噩耗,她的心裡怎能不悲痛若狂?
李雲深示意伺候的宮人都退下,才緩緩道:“李信的喪事,是本宮親手操辦的,正是因為治喪三日,本宮才延後了入宮的時間。皇后娘娘請節哀。斯人已逝,悲慟無益,還是多謀取眼前為妙。”
“是你!”還不等李雲深說完,李皇后忽然失控地雙手抓住李雲深的前襟,雙眼迸火、眼淚雙流地喝道:“如果不是你……是你害死兄長的!是你害死兄長的!你為了自己能夠平步青雲、一步登天,竟然不惜犧牲兄長的性命!”
李雲深知道她的意思。
所謂“自盡”是最能瞞天過海、粉飾太平的說辭,誰能保證李信不是被賀蘭楚他們在暗處使了手段而死?如果不是當日李雲深幫助女皇回宮,一直顧忌著李氏勢力而留著李信一命的賀蘭楚又怎會在女皇登基當日報復式地將李信殺害?李信顯然就是賀蘭楚集團和李氏集團宣告決裂的犧牲品。所以李皇后才會將李雲深視作害死兄長的罪魁禍首。
“娘娘,請剋制。”李雲深一改往常嬉皮笑臉的習慣,態度淡如秋水,說話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你我的確都有救李信性命的機會,但是,那是以我李氏從此便與國賊結為一黨,遺臭萬年、永不翻身為代價的。這不是父親所希望看到的,也不是李氏族人、李氏門生所樂意擁戴的。兄長難道不知道他的兒子身陷圇圄?父親難道不知道他的嫡孫危在旦夕?之所以忍痛如此,就是不願李氏一門忠烈為奸賊利用,明珠暗投。如果當日你我真的做出挾持儲君的事情,今日李氏早已分崩離析,大周的天下也已經徹底是國賊的天下了。”
李皇后啜泣幾聲,雙眸中似有思慮,但是抓住李雲深前襟的雙手絲毫沒有放鬆,轉念又用力搖晃道:“本宮不管!本宮不管!本宮只要兄長平安無事!而你……卻明知道他會被害,還見死不救!父親和祖父一定不甚知情。是你!欺上瞞下,一心要害死兄長,換來自己的地位和榮華富貴!”
看見李皇后不願意面對現實,情緒越失控,李雲深站起身來,注視著李皇后朦朧的淚眼道:“你不想知道他事實上是怎麼死的嗎?”
對於跟死者感情深厚的至親來說,這的確是一個世間上最殘忍、最煎熬人內心的問題,可卻又是他們忍不住要去追問的問題。
李皇后終於安靜下來,沉默不語。
“他是自縊身亡的,並沒有人逼迫他。”李雲深語氣平靜道:“雖然訊息是在陛下登基後傳出的,但是事後我們已經找獄中的人求證過,事情卻是發生在陛下登基的前一天。”
李皇后心中一沉,“陛下登基的前一天”,不正是她帶著宮人前去永寧宮企圖汙衊公主在皇帝的飲食中下毒那天嗎?難道那時候兄長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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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暫存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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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深不著急去回應李皇后難以置信的神情,而是目光一凝道:“娘娘能明白他這麼做的良苦用心嗎?他這麼做,就是為了我李氏家門不會因為顧念親情而淪為他人的棋子。而有人將這件事嚴格保密,也正是為了完全相反的目的。”
李皇后聽完,緊緊抓住李雲深前襟的雙手,終於放鬆,緩緩垂落下來,整個人僵硬卻無力地立在原地,只有兩行淚水還在汩汩流出;昔日高高在上、容姿颯颯的丰姿剎那間消失殆盡,變得滿臉頹唐、楚楚可憐,這副情景就連對她懷恨在心的人看見,也會忍不住替她唏噓。
她好像還在當日彷彿能將兄長性命挽回的場景中無法自拔,口中喃喃道:“本宮不管這些,本宮不管這些……本宮只要兄長平安無事,本宮只要兄長平安無事……”
“娘娘,”李雲深踱到李皇后的身邊道:“你要李信平安無事,那你想知道他想要什麼嗎?”
李皇后停下來,側眼看著李雲深。
“他想要你好好活下去。”李雲深仰頭道,“父親時常教育我們,如何與人為善、左右逢源,如何既得到天子信任,又不招同僚嫌妒,即便遭逢再大變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