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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的鐵橋。橋體數十年如故,只是如今過往橋上的汽車變了樣。一路駛去,道路顛簸,坡陡彎急。滇緬公路,整個是一條險路。黃昏時分,我終於到達緬甸臘戍。
臘戍為緬北一邊境小城,是一重要的交通樞紐。它既是滇緬公路的起點,也是滇緬公路的終點。在這緬北小鎮,曾留下了中國蔣委員長、美國史迪威將軍以及盟軍、中國遠征軍和南僑機工的足跡。當然,這所有一切,都是為了對抗日軍的鐵蹄。
滇緬公路通車,臘戍驟然間成為一巨大的軍需倉儲重地。從仰光駛出的列車不停地穿梭於仰光——臘戍之間,卸下堆積如山的軍需物資,再由中國境內駛入的車隊爭分奪秒地拉走。承擔物資載運主力的就是從南洋歸來的華僑機工。
雖是黃昏,臘戍街道依然熱鬧。穿過熙攘的人群,我很快找尋到臘戍火車站。一個站臺,兩條鐵軌,少許的幾個行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二戰”時期的東南亞戰場,就在這如此平靜的臘戍車站中轉了上千萬噸的軍需物資,改變和影響著戰爭的程序。我倘徉於黃昏的臘戍車站,一個古老的火車加水泵,彷彿依稀看見當年熱鬧的景象。過往列車徐徐進站,加水、裝卸,緊急、繁忙 。或許,父親就曾穿梭於這站臺上,和到達此地的南僑機工一起奔忙……
父親回國後調仰光半年,再調往臘戍,曾在此駐守一年之久。
次日,陽光明媚,我漫步於老臘戍喧鬧的集市上。路,依然是坑坑窪窪的泥土路;人,一張張平靜、祥和的面孔;房,全用木板搭建而成,許多房屋數十年依舊一個模樣,沒變。在街上尋到一位年長的華僑,向他講起當年的南僑機工,他清楚地回答:“記得,當然記得,那麼些華僑司機不停地來往臘戍運送物資。”在他的指引下,我找到當年南僑機工經常聚集和居住的房屋,還有一口機工們用過的水井。機工聚集的房屋在一交叉路口旁,是一棕紅色的兩層木板房,在房子兩層中間懸掛著一塊橫匾,寫有“五和公總社”。圍著那房子來回巡視,我真想嗅到一點點當年南僑機工的氣息。
父親,您想不到吧,時隔半個多世紀,我追尋您的足跡,來到了緬甸臘戍這個曾硝煙瀰漫的歷史重鎮、您和您的戰友們曾戰鬥和生活過的地方。這裡的天,這裡的地,這裡的房,這裡的參天大樹,這裡的戰爭倖存者,都見證了南僑機工,見證了中國遠征軍;見證了那場慘烈的戰爭!如今,在這塊土地上,在蔚藍的天空下,人們呼吸到的是和平、寧靜、清新的空氣。人類不想再嗅到戰爭的硝煙!
尋找歷史的記憶,我走完了滇緬公路全程。但當年南僑機工留在滇緬公路的許許多多難以尋覓的足跡我還未曾發現。那些不知名的,或沒有了下落的南僑機工最後的歸宿,已成為千古的難解之謎。
南僑機工,耐人尋味,又刻骨銘心。
每一次接觸南僑機工書籍、文稿,或人、或事,我總會思緒萬千,心潮起伏。因每一次觸控到他們的平凡而使我感動,也因為觸控到他們平凡中的不平凡而帶給我彷徨、鬱悶和傷感——有的甚至是對我多年來所形成的思想意識的一種痛苦的反思和認知。
以下摘自機工鄭亞來《鎮南關的最後一天》:
早上,老百姓有些早已搬走了。國民黨部隊他們要退出鎮南關,可還不讓我們知道,反而命令我們朝著敵人來的方向去工作,將我們往敵人的炮口送去。沿途,百姓挑的、背的,在慌忙中逃難——太陽下山了,黑夜到來,遠望離四五公里處有三個村莊大火沖天的燃燒著,這就是日本侵略軍的罪行。離鎮南關不遠了,出了關就得活命。因為出了關就是當時的法國安南和中國的交界處。這時,有很多老弱難民走不動了,隊長說:不能把他們撇下,讓他們全都上車,死,大家也要在一起。結果是人擠人,人堆人,像塔形般的裝滿一車。車走不動,就掛在一擋加我們的人推,慢慢前行。約凌晨三點,終於出了關,我們把百姓疏散到他們要去的地方;但飢餓、寒冷、敵人的炮彈還威脅著他們;小孩、孕婦、婦女的哭聲慘不忍睹。我不感到飢餓勞累,只感心中激憤起對敵人的怒火,眼裡禁不住的淚水往外流,當時只恨沒有一支槍,否則跑回去跟敵人拼了!
心路漫漫(14)
黑夜終於過去,前面是法國人的關口,我們隊長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隊長一人去取回護照,我們進入了同登鎮。
回到昆明西南運輸處不久,黃錦昆隊長叫我到辦公室領獎,說是我隊在鎮南關之役立了功,每人獎給機織毛衣一件。中國遠征軍入緬作戰,我開車運送大炮;龍陵、松山戰役我開車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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