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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湘就等不及了。她就自己先下手了,”風涯祭司微微闔了一下眼睛,吐出一口氣,“她聯合了教中幾位長老、想趁著月蝕之夜召喚南疆所有毒蟲煉製蠱王,將我一舉誅殺——然後……再用教中秘法、吃掉我的身體,便可繼承我的一切力量!”
“什麼!”沙曼華驚叫起來,“她要吃你?怎麼可能!她瘋了嗎?”
“也只有你還念著養育之恩。而很多人早已經忘了。”風涯祭司微笑起來,月光照在他依舊年輕英俊如往昔的臉上,泛出玉石般的冷光來,“在長大後的他們眼裡、我不過是一個令人畏懼卻無可奈何的怪物罷了。他們總是嫌我給他們的不夠多,礙了他們的路。”
“祭司大人……”沙曼華愣住了,抬頭看著風涯大祭司——這個幼年時記憶中極度強悍而凌駕一切的人、嘴裡居然吐出了這樣的話語。
“我帶大過多少孩子?早就不記得了,也不過是無聊找事情做罷了——也不指望你們真的感恩。”風涯祭司抬頭看了看外頭的月色,忽地笑,“當年真不應該送走你。為什麼我那時總是覺得你比較笨、又優柔寡斷呢?還是,明教霍恩那個老頭子手段比我高,所以把你教導成了這樣一個好孩子?”
“教主才不管我——他只相信蘇薩珊和梅霓雅。”沙曼華撇嘴,顯然大光明宮那段歲月對她來說算不上愉快,很快她就岔開了話題,哀求,“只有婆婆對我好。祭司,你解了我婆婆的蠱毒、放她走吧!我已經答應你留在這裡當教主了,我說話算話,絕不翻悔。”
“這般講義氣?——倒真是長大了。”風涯祭司微笑起來,轉過身來將手按在她肩上,藉著月光細細凝視那個曾怯怯牽著自己衣裾的女童、忍不住微微點頭,忽地笑,“誰說我對她下過蠱?拜月教的祭司是不修蠱術的,難道你忘了?”
“是呀!”沙曼華猛然跳了起來,恍然大悟,“你剛才是嚇唬我的,是不是?”
“是你自己嚇自己罷了。”風涯搖搖頭,不再和她羅嗦,“我相信我的好孩子沙曼華是說話算話的——明日你就可以去見那個妙水,要走要留,隨便你們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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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月滿南疆,照著風塵僕僕的旅人。
蛇群依然在前赴後繼地朝著一個方向趕去,四野蠕動著一道道黑色的洪流,所到之處草木枯萎、腥臭四溢。然而萬種毒蟲之上,卻有一襲白衣點著樹梢枝葉、如風一般追逐著那一股毒流,朝著月出的方向急奔。
他已經追逐著這些可怖的毒蟲、奔過了山水迢遞。白衣早已破碎不堪,原本英朗如玉樹的人也是滿面風塵——然而,這個隨著毒流追逐天涯之月的人,卻絲毫沒有停頓不前的意思。
這一路的顛沛流離,毒蟲裡稍微弱小一些的早已死亡、而領頭毒蟲之間不斷爭奪撕咬,也早已更換了幾任——原來,拜月教便是以這種方式在招集和挑選毒蟲麼?月宮中,究竟是出現了什麼變故?
他奔跑得不知方向。只覺山巒越來越高、草木越來越密。
然而萬重的濃綠中、驀然有什麼東西躍出,炸入他眼中——急奔的人全身一震、停了下來,轉頭看著山陰灌木下叢生著的、火焰一樣的花朵。那些野生的花兒開在山陰,一簇一簇,恍如滿山跳動的紅色火焰——和昔年她在崑崙山時描述給他聽過的一模一樣。
曼珠沙華?曼珠沙華!這滿山遍野的、便是曼珠沙華麼?
那是她的花兒,開放在她的故土上。而他這個生長在西域的人,竟還是第一次看見。
“舒夜!舒夜!”那瀰漫一片的火紅中,恍如看到那個白衣銀弓的少女、穿過滿山遍野的花兒朝他奔來,喚著他的名字——那一瞬間,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過去多少年了?十年?十五年?時間和命運已經將他們分隔得太久太久,他甚至已經記不起當年十幾歲少女的容顏,也不知今日的她又有了怎樣的改變——宛如這些年來掙扎斡旋於謀之中、他和墨香都有了極大的蛻變。然而唯獨留存的、只是心頭始終不滅的那一點執念——他必須要放下一切來追逐那個夢,否則,他真的不知道餘生又該如何渡過。
在將近三十年來的大起大落中,他早已嘗過了世上極盛的一切滋味;也經歷過地獄般的苦難,到如今,聲色犬馬毫無滋味,權勢金錢猶如糞土——
滔滔濁世如錘,將一切擊碎;如若不執,又何存何在啊。
――――六、湖畔
在那人凝眸之時,千里外,沙曼華正提著裙子從聖湖畔大片的紅花裡穿過、追向那個離去的身影,戀戀不捨:“婆婆!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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