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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扼住她咽喉。
“六藝傳男不傳女,是以你故意破身,好有藉口終身不嫁,得我秘要相傳?”
“是。”沈微行坦然認同。“我不想嫁人。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五蘊盛。天地之間,有始有終之物,皆是苦楚。女兒斗膽,想要抓住恆常之物,譬如星辰。”
沈盤的手收緊。
沈微行再說不出一字,面色發白,微微仰面,閉上眼眸。
紅日當空。照住她傷痕累累的臉。
有種奇異的清秀。
很久之後,沈盤終於放手。
沈微行禁不住嗆咳起來。
“你不必如此做。以你的天分,我終有一日,會將你要的給你。”
沈微行又叩首。
“謝父親成全。”
沈盤冷笑看住她。
“對自己的父親,亦要動用這樣的心機,去達成目的。行兒,我忙於國事,卻不知曉,你是何時變成這樣?”
沈微行垂眸,“父親真想知道麼?”
“你說。”
“我十五歲時,公主誕下珏兒,全家都前往探賀,宮中亦贈了一盆瑤樹琪花。後來瑤樹琪花枯死,父親記得麼?”
“記得,是你認下此行。”
沈微行搖頭,“不是我做的,是公主當著我與微止的面,親手將藥渣澆入花盆之中。”
沈盤沉默片刻,“她未能得子,心緒不佳,亦是難免。”
“她逼我認,我便認,無謂連累弟弟。既認下了,父親賜罰,亦非罕事,唯有承受。”沈微行似在說一件與自己並無關係之事,“父親看過存誡堂譜麼?……女兒自十歲以來,受責三十六次。那是唯一一次,我反抗侍衛,跑了出來,到丹鼎軒門前,想要求父親救我。”
沈盤點頭,“那夜我未見你。”
沈微行慘笑了笑,“不止未見我,還將懲罰加倍。但父親可知道,向來忍耐的我,為何偏偏那一次要反抗?”
“為何?”
“因那一夜,是女兒初潮。”沈微行冷冷地抬頭,盯住父親的眼睛。
沈盤閉上眼睛,痛苦地嘆了一聲。
“沈府兒女,俱不用下人,取其自強之意。但眾人皆有母親看護照拂,真正如野草一般生長的,只有我們姐弟。”沈微行平靜的語聲中,隱隱藏住驚濤駭浪,“父親,我不會下廚。我不會織補。我不會盤女兒家美麗的髮髻。我亦不懂得怎麼用脂粉。那一夜,我連如何處理自己的身體,亦不懂得。闔府上下,無人教我,無人幫我,只有家法森嚴,血流成河。父親,這樣的女兒,要如何嫁人?二十年來,你所教我的一切,我所會的一切,便是沈門六藝。我不追逐六藝的至高聖諦,還能追逐什麼?”
沈盤久久無語。
旭日高起。
一日之中最為舒適的時候就要過去。
逼近正午,便又是禁地中難熬的時分。
丁閒怔怔看住這對父女。
沈盤負手看了會被陽光染成金色的竹葉。
再轉回來時,從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書籍。
“這是你要的。亦是我欠你的。——拿去吧。”
沈微行平靜地接過。
“若我真不給你,你會如何?”沈盤忽然問。
“向弟弟要。”沈微行坦蕩答。
沈盤笑了出聲。“微行果然肖我。你母親若能知曉,果真,會歡喜吧……我沒有什麼再能給你的了。凝兒還好麼?”
“這是凝兒與貪狼之事,”沈微行自懷中取出陳情書信,“女兒未得允准,自行處置了此事,還請父親降罪。”
“你何罪之有?”沈盤讀畢,將書信摺好,納入懷中。“你有心天道,就註定錯過人世風景。如凝兒這般的兒女情長,或如我與你母親那樣的相知相守,終難再有了。此路獨行,註定悽清。行兒——你可知,我願以百年壽數,交換你母親一夕覺醒?我時常想象,我們一家四口,避居市井,平凡度日,有朝一日,看旁人用花轎將我的女兒娶了去,長吁短嘆,你母親便笑我思女成狂……”
“別再說了。”沈微行木然打斷。“父親……是女兒不孝。”
她咬牙,強自抑制淚水,“父親愛我,我卻只愛自己。是我一直……一直錯得離譜,卻知錯,而不能改。”
“你便愛你自己便是。”沈盤伸手輕輕撫摩女兒簡單的束髮。“我有天下,還有沈宅。我能給你的太少。很好,你懂得愛自己,我便也能放心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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